陸莫封第一次知道自己很懦弱的時候,就是在顧傾得知韓揚已經離世的那一刻。
她在半睡半醒間,對陸莫封說,你怎麼不去死。
那一刻,陸莫封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
從心臟的位置,一點點蔓延出寒氣,然後順著四肢百骸流過,就像是病毒一樣破壞了所有的感官。
不能思考,不能行動。
彷彿能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又彷彿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
這些難以啟齒的情緒,自然無法同顧傾訴說。
他害怕顧傾恨他。
因為恨這樣的情緒太過灰暗了,足以毀掉所有的美好。
縱然他害怕失去顧傾,可是最害怕的卻是因為恨,顧傾變得不快樂。
從更衣室出去,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顧傾換好衣服鬱悶的想著,她都“捨生取義”了,居然還沒有套到陸莫封的話,他的嘴巴可真夠嚴實的。
“還要去北街嗎?”陸莫封瞧她蔫蔫的樣子,勾了勾她的下巴問道。
“去啊。”顧傾表示自己毫無壓力。
唔,陸莫封對她很溫柔。大概是怕傷到她的胳膊,從頭到尾緩慢而又溫柔,撫摸過她的身體,如果流水一般。
想到這裡,顧傾的臉有點發熱。
其實總共也沒有幾次經驗,但是每次想起來都覺得體驗都不一樣。
她微微垂著頭,能看到粉粉的臉頰,還有長長的睫毛。
害羞的樣子,倒是難得了。
陸莫封輕笑著,低下頭吻了吻她,“走吧,陪你去走一趟。”
顧傾勾住他的手,嗯了一聲,聲音小小的。
……
等到了北街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陸莫封牽著顧傾的手往裡面走,提醒她注意腳下的路,當心絆倒。
一進門就感覺到了不用尋常的氣氛……
沉鬱,沉悶,沉冷。
練武的幾個小師弟都站在院子裡,情緒看起來都不高。
看到顧傾走進來,他們趕緊跑過去,一個個眼睛紅紅的說道:“師姐,師傅今天咳血了。”
顧傾大驚失色,“怎麼回事。”
近些年來師傅雖然身體不好,也咳嗽的厲害,但是咳出血這種事情還從未出現過。
幾個小師弟不說話了,想來是被六爺嚴肅的禁止過他們亂說話。
顧傾臉色當即一沉,嚴厲的說道:“別藏著掖著的,都給我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大家都知道顧傾的脾氣火爆,如果不吭氣的話,八成要捱揍的。
此刻一個個推搡著,最年幼的一個小師弟默默的流著淚說道:“邢拓師兄來過,跟師傅大吵了一架。他在院子裡跪了兩個小時,磕了三個頭,就離開了。而後師傅就咳血了,他說誰都不許告訴你。”
顧傾狠狠地掐了他的臉一下,“師傅的話,該聽的聽,不該聽的就別聽,知道嗎?”
小師弟委屈的說道:“那什麼不該聽。”
“笨,當然是瞞著師姐的話不能聽了。”顧傾鬆了手,看了一眼他被掐紅的臉,快步往裡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