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袁紹這才悠悠醒來。
“主公,主公醒了!”
袁紹揉了揉雙眼,花了一番功夫才看清,眼前的是自己的軍醫。
“孤,睡了多久?”
“主公,現在已經是第二日的正午了。”
袁紹想要坐起,卻感覺胸口沉悶,還有些痛楚。軍醫見狀趕忙攔住袁紹:“主公昨夜氣血攻心,宜休養數日,不可妄動。”
“軍務如山,孤怎可懈怠!”
袁紹沒有將真實的軍情說出,他知道,許攸他們一定會將糧草被焚的訊息隱瞞下來。
“去傳許攸來!”
“喏!”
片刻後,許攸走入了袁紹的營帳,滿臉的疲憊之色。
袁紹一愣,旋即悠悠一嘆道:“子遠,辛苦了。”
一句“辛苦了”迴盪在許攸的心頭,不禁讓他心中一暖。
許攸勉強笑了笑,只是因為疲憊,這笑容有些難看。
“這是為臣的本分。”
而後,許攸向袁紹報告了一些事情。
昨夜袁紹突然吐血昏迷,許攸和沮授二人共同替袁紹做出了不少安排和決斷。
許攸是袁紹的發小,又是元老派的領袖,而沮授同樣作為冀州派的代表,二人共同做出的安排,袁軍諸將眾臣都能接受他們做出的安排。
首先許攸動用風滿樓的力量,全面封鎖了酸棗被破的訊息,同時抓住了一大批隱藏在袁軍之中準備散步袁軍糧盡訊息的明鏡衛,一一斬首示眾。
沮授讓田豐渡河回鄴城向負責留守的審配催要糧草,並準備船隻,在必要的時候給袁紹留下一條退路。
袁紹自然不會追究他們擅自做主,事實上他們做得很好,只是當許攸說到沮授派田豐北渡給他準備退路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許攸的話,他聽出來了。
如今,眾人已經不認為這一戰袁紹能勝了。
許攸輕拍著袁紹的背,替袁紹舒緩著,嘆了口氣道:“主公,有些話,公與、元圖、元皓他們不敢說,但臣,就仗著主公發小的身份直言不諱了!
主公,此戰打到現在,我軍的勝算最多隻有三成!主公何必要賭這三成的勝算?
主公,您坐擁北方三州之地,實力絕對遠超曹操。
大軍的糧草被焚,固然讓我們損失慘重,大軍也面臨著崩潰的可能。
可是隻要我們回到鄴城,整兵休戰,兩年之後依舊可以重新再來!
戰爭,打的不只是一時之勝負,更是比拼雙方的底蘊。
中原四戰之地,西有馬騰、韓遂、劉璋之輩,南有劉表、張繡虎視眈眈,還有東南的袁公路,哪怕他再厭惡主公,也不會坐視曹孟德雄起。曹孟德根本無法安心地恢復實力,底蘊上絕對不是主公的對手!”
說完這些,許攸有些戰戰兢兢地看著袁紹。
這些話,若是換做從前的袁紹,他哪怕和袁紹關係再好,也有被袁紹下獄或斬殺的可能。
袁紹沒有說話,從他那有些病態的臉上,看不出憤怒,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這樣的袁紹,讓許攸更加膽戰心驚。
因為,這樣的袁紹,讓許攸想起了他的另一個發小,也是那樣的喜怒不形於色。
那人,就在他們的南邊和他們對峙著。
那人的名字,叫做曹操。
良久,袁紹拍了拍許攸的肩膀,沒有責怪他,緩緩開口,言語中充滿了無奈與惋惜。
“子遠,若是當年的孤,應該會以動搖軍心的理由將你下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