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的月色總是分外妖嬈,不似人間明亮,月的周圍暈著一圈淡淡的紅,每逢十五月圓之夜,便是血月升起之時,也是兕魂玉力量最薄弱的時候,此時的妖最有可能覺醒自身潛質,獲得強大的妖力。
在妖界有段埋藏已久的傳說,這個傳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曾伴隨著一隻女妖消聲覓跡,那是一隻萬年妖,真身為九尾狐,化名青丘雪,此狐修為早入化境,六界之中鮮有對手,五千年前不知何故,敗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那名年輕人甚至連散仙都算不上,身上一絲仙氣都難以察覺,最後卻讓這隻萬年妖乖乖聽話,隨他消失在六界中,並將自己一身法力卸下,封印於兕魂玉中,成為妖界的鎮界之寶。
身為妖界之主的妖神九煌早在夜闌海時,便在鮫人的典藏中看過這段記載,不過兕魂玉帶給他的好像只有魂力的治癒效果,他卻無法運用兕魂玉中蘊藏的強大妖力。他甚至忘了,為何他的體內會有兕魂玉的存在,好像跟某隻妖有關係,只是他無法再記得起來,唯有在夢裡,他才能彷彿隔著一重山水,朦朦朧朧將她看在眼裡。夢醒,則無存。
當年九煌隻身闖入永生之境,想救赤炎出神獄,結果與天界對抗,險些丟了性命,也是命運使然,逃至遙水河,為靈宿所救,機緣巧合,兕魂玉與其合為一體,也因此他才倖免於難,天界曉之以理將利害關係說與他聽,如若兕魂玉不在妖界,將會致使天下生靈塗炭,如果九煌願意鎮守妖界,成為妖神,那麼一切既往不咎,不然夜闌海恐怕也會因為他而不得安寧,無奈之下,他成了妖神,平生最恨妖,卻成為了妖的主宰,不過這樣也好,他曾想,有朝一日,他勢必讓妖界的血月以灼灼妖華染紅整個天界,擦亮眾神的眼。
“我九煌說到做到,赤炎,我一定要讓你活過來,如若不能,我便隨你化作永生之淚。”
妖界信花,作為意念相通的媒介,突然落在誅妖殿外,花魂落地生根,在誅妖殿外開出了一朵綠色的花,妖界有個規定,如論是誰看見信花都不準半途攔截,因此信花反倒成了妖界傳遞訊息最安全的途徑。
北神將信花帶入誅妖殿,信花見到妖神便化作一縷靈息潛入妖神意識之中,“原來,水元命魂在魔界。水神元力我志在必得,摩耶泯生,一個值得稱道的對手,九煌期待你破印而出的那一天。”
誅妖殿外,宿命相連的兩隻妖相伴而來,既然締命,此生便決定不再讓對方孤獨。
“看來你兩之間的關係比我想象的融洽。”
“既然我已成為妖界的子民,從今日起便奉你為妖神,我與靈宿已結為姐妹,日後妖神請喚我靈犀,妖神之命,靈犀謹遵,不過妖神欠靈宿妹妹一個解釋,靈犀懇請妖神能給靈宿妹妹一個機會。”
“解釋?雖然我並不認為我跟這隻妖有任何瓜葛,不過我答應你,如若你能替我前往蜀山神風谷取得帝女遺命,無論她問我任何問題,我都會如實回答。”
“妖神既然允若,想必一言九鼎,我這便前往蜀山,只是不知道妖神口中的帝女遺命是什麼?”
“一段刻在‘風骨’上的話,由墨神風守護,墨神風乃是帝女女希氏的後代,這位大神最喜音律,我在夜闌海的藏書中有看過,傳說誰能用音樂打動他,使之流淚便能獲得帝女遺命,切忌武力強取,只能尋找帝女遺命傳承的有緣人。”
“好,我一定替妖神找到帝女遺命,不過妖神還要答應我個條件。”
“敢同我談條件的,你是第一個,你說吧。”
“殺火神轉世凡體流火雲寂。”
“這似乎也在我的計劃之中,我原本就想奪取他身上的元神之力,如若不是因為稚叟的緣故,火神大概再也回不了天界了。”
“元神之力歸你,我只要他的命。”
“成交。”
靈宿跟隨靈犀離開誅妖殿,轉身回眸,痴情的妖再深望了他一眼,“沒有任何瓜葛麼?”她低低苦笑了一聲,握在手心的痛,永不癒合的傷,沁入一滴冰涼的淚。
出了遙水河,離開了妖界,行在紅塵路上。
“靈犀姐姐,妖神口中的稚叟就是你所說的住在永生之境的那個人吧?”
“嗯......”
“姐姐為他做這些值得嗎?也許無論姐姐怎樣為他付出,他都不會知道呢?”
“如若他知道我為了要殺流火雲寂,已經恢復妖身,他不會原諒我的,所以寧願他不知道,至於值得不值得,妹妹為妖神做的事情又值得嗎?”
兩隻妖相視一笑,“至少在這一世值得,因為來世或許不會再遇到他。”
“嗯,來世或許不會再遇到他。”
“姐姐,蜀山歷來是妖的禁地,不僅建有鎖妖塔,山中多修仙異士,還有少數劍仙,此去必是凶多吉少,如若萬一真的遇到危險,靈宿只求與姐姐同進退,姐姐千萬不要留靈宿一個人,好不好?”
“嗯.....”
“姐姐,這次去蜀山我們先在人間遊玩一番可好?萬一靈宿有個三長兩短,臨死前還會留下一些念想呢?”
“你這個傻丫頭怎麼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好不好嘛?”
“你不想早點知道九煌對你的心思嗎?”
“想,也不想,所以便不去想,靈宿現在只想和姐姐在一起。”
“可是,要去哪裡呢?”
“去靈犀姐姐曾經去過的地方,姐姐心中那個人,曾經存在過的地方。”
“我已經忘了......”
“那就隨心而往。”
喧鬧浮華也遮不住心之流離,人心迷惘,總是在不斷尋找,或情、或欲、或痴,心之所往總會指引人達到想去的地方,雖然最終有可能粉身碎骨,卻還是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