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來峰是紫宸山東面的一處山峰,峰頂常年冷風呼嘯,據說這裡有自然之力形成的風陣,時有紫宸弟子誤入風陣之中,闖入風陣就將萬劫不復,如果只是一般修為,絕無生還的可能,因此紫宸山的先人曾經以劍法克陣,用劍陣克風陣,現在的風陣之中依然留有當年紫宸先人們的劍氣和殘餘靈力,只是風陣並無形態,所有沒人知道它的準確位置。
除了風陣,關於東來峰還有好些傳說,在東來峰隱藏著一條狹長山路,通往山下的東來谷,谷中有好些兇猛異獸,只因紫宸山乃清氣聚集、祥雲籠罩之地,最宜鎮壓戾氣,東來峰清氣最盛,所以異獸大多被關押在此。夜間在東來峰可以聽到各種奇怪叫聲,讓人毛骨悚然,這也是紫宸仙人讓犯錯弟子到東來峰頂受過的原因。
不過,對於流火雲寂而言,東來峰遠比紫宸七十二殿來得有意思,紫宸仙人罰他到東來峰思過正合他意。
此刻他正滿心歡喜地去往東來峰,突然頭部好像磕到了什麼東西,眼前卻只有空氣。
“一定是含月師姐的七稜幻空鏡。”
“師姐,出來吧。”
話音剛落,見一女子像是從空氣中走了出來,這女子長得好個清麗絕倫,怕是天上最美的仙子也得遜她三分顏色。傳說這含月的生母本來就不是一般人,至於怎麼個不一般就不得而知了。此女子長得花容月貌又資質非凡,是故深得紫宸仙人喜愛,紫宸仙人單獨授她法術,並且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就將寶物七稜幻空鏡傳給了她。
“你小子離開紫宸山半月有餘,有沒有給師姐帶點好吃的?”
“沒有。”
“那,胭脂水粉呢?”
“師姐哪裡還用得著胭脂水粉。”
“那你給師姐帶什麼了?”
流火雲寂想到稚叟送給他的引生石,看來那塊石頭不過是一塊生長在仙界的普通石頭,便很大方地將它掏出來遞給含月:“這個,送給你。”
含月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眉目,“不就一塊破石頭嗎,算了算了,師弟你自己留著吧。”
含月的反應再次印證了這不過是一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頭,遂將它重新放回囊中,笑著說道:“下次下山,一定給師姐帶好吃好玩的。”
“咦,你還敢有下次,看我不告訴師尊。”
“師姐饒命,可千萬別告訴師尊,我給師姐講講我這些時日經歷的事情。”
在紫宸山上待了十九年,含月從未離開紫宸山半步,因為師尊曾經跟她講過,她有仙緣,又有慧根,好好修行必得正果,不過在修成正果之前,身入紅塵,便會永墮輪迴,所以含月十分羨慕流火雲寂能離開紫宸山,見識紫宸山外的風光。
“那好吧,隨我來。”
含月領著流火雲寂瞬間消失在空氣中。
“師姐現在可以自由出入幻空鏡了,我還是第一次進入師姐的幻空鏡呢,可這鏡中的地方怎麼這般眼熟?師姐,這不還是紫宸山嗎?”
“幻空鏡中的世界並不是真實的世界,是我腦海中的幻象,因為我只見過紫宸山,所以這鏡中的幻象便只能是紫宸山。”
“原來如此!”
“如若外人闖入幻空鏡中,鏡中又是另一番景象,心有雜念的人,在幻空鏡中就會出現魔的幻象,只有戰勝心魔才能走出幻空鏡,否則就將永遠留在自己的幻象中,戰勝心魔的人心靈就會受到淨化,幻空鏡還有好多妙用呢,我就不一一跟你細說了,雲寂師弟快跟我講講,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
流火雲寂便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與她娓娓道來:講到遙水河邊美麗的玉冕花;講到殘軀不倒的老枯樹;講到冰封之下的雪寒棺;講到寒棺之中躺著的那個人;講到自己莫名其妙出現在永生之境;講到孩童模樣一臉稚氣的老神仙;講到老神仙身邊跟著的大白鳥;講到瀑布之下的神之獄;講到瀑布之外看到的獄中人,講到活蹦亂跳的兔子竟然是天神的永生之淚……
含月聽得入神,聽得心酸:“你看到的那位天神是犯了什麼罪才要遭受那樣的懲罰呢?”
“我也不知道,老神仙不曾跟我講過。”
“如此說來做神仙也不見得有多好,就連流出來的眼淚也沒有自由,還是做人好,在這紫宸山中無論做錯了什麼,師尊也不會那樣懲罰我們的。”
“師姐,我得出去了,我還要去東來峰受罰呢,師尊對你是格外恩寵,要是讓他老人家看見我沒有乖乖受罰,估計得罰我去寒淵了。”
“師弟不用擔心,這幻空鏡中的景象本來就是與現實中的景象虛實相生的,我們現在不正是身在紫宸山麼?只要去往鏡中的東來峰,在鏡境之外的東來峰也會出現師弟的身影,如若不是師尊親自前往東來峰,一般的人是分辨不出來的。”
“我還是不懂,那這鏡中境到底是虛是實?聽說東來谷中有好些靈獸,要是前往幻空鏡中的東來谷,能看見靈獸嗎?”
“這……”
“既然是幻象,那肯定也不會真的受傷吧?師姐,我們去谷底玩玩吧?”
“師弟……”
流火雲寂拉著含月的手便朝東來谷的方向去了,流火雲寂自小與含月打鬧慣了,心中早把這位師姐當做自己的親姐姐,言行舉止間無絲毫顧忌,含月畢竟是女孩子家,而今年紀大了,對男女之情逐漸有所領悟,見流火雲寂拉著自己的手,臉上燒得通紅,一時沒了主見,只好跟著流火雲寂一同去往東來峰。
雖是幻境,感受卻十分真切,東來峰頂寒風呼嘯,吹在臉上如刀割一般,含月卻覺得風吹得有點愜意,紫宸殿固然美,那裡四季如春,風很柔和,反倒矯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