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樣,聽得見我說話嗎?”
江凝輕輕拍打著青崖的臉龐讓他保持清醒,掌中蔚然霞光升騰而起正隨著她的指引緩緩地進入青崖的身體,可青崖的情況卻絲毫不見好轉,似乎已有愈發惡劣的跡象。
“喝,”青崖發出一聲吼,隨後竟是反手一把抓住了江凝的手掌,一下子就在她的手上捏出了血痕。
此刻,青崖的眼底通紅一片,眼中所見只有濃濃的血汙,他的心底燃燒著最原始的戰火,似是要將眼前的一切撕毀。
江凝眼見青崖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脖子,似乎隨時會撲上來將自己撕碎,見此情形,她的呼吸也變得劇烈而急促起來,但她很快地冷靜了下來,最後似乎是放棄了抵抗,閉上了雙眼。
但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她睜開眼的時候,看見青崖眼中的血色正在逐漸褪去,他身體上滾燙的溫度也在漸漸變得平緩,只是他的意識似乎到了崩潰的邊緣,終於是堅持不住栽倒在地。
江凝將暈倒在地的青崖扶起,跪坐著將他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腿上,雖然她還沒能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青崖的身體似乎正在逐漸恢復,一切只等他醒來才能知曉了。
意識渙散的青崖恍惚之間遊蕩在一片荒蕪的世界,這裡沒有天地之分,更無日月星辰,一切事物顛倒無常,腳下漆黑的土地扭曲成不可名狀的規則,時而在地,時而出現在自己的頭頂。
“這是哪裡,發生了什麼?”
沒有人回答青崖的疑問,這裡似乎是被所有生命遺棄的地方,不出片刻的時間,青崖的認知似乎正在被改寫,他正在忘記自己的來路,也不知自己的歸途。
忽的感覺手中一陣刺痛之感,青崖伸出手掌一看,自己的掌心中逐漸泛起了道道血絲,血絲逐漸交錯匯聚,很快便形成了一朵彼岸花的外形。
隨著彼岸花成型的那一刻,青崖渙散的思緒重新復原,不僅如此,一股新的資訊正在源源不斷地從虛空中傳輸進自己的腦海。
這個世界的所有學識像是一座封存的寶庫,只有找到相對應的鑰匙才能獲得,而青崖此刻卻像是有人用萬能的鑰匙開啟了這座寶庫,將其中的學識傳給了自己一部分。
在看到手中盛開的彼岸花,青崖自然是知道是誰在冥冥之中幫助自己,那危險而迷人的紅衣,似乎尤在眼前浮現。
“原來竟是如此,我還擔心那傢伙會當縮頭烏龜,沒想到卻是先下手為強,既然如此,那就瞧好吧”
青崖再次閉上雙眼,身體的知覺正在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眼前混亂的世界也在逐漸遠去。
睜開眼來,青崖感受到後頸所觸及到的柔軟和舒適,眼前看到的是江凝被遮住的一半臉龐,儘管很舒適,但現在可不是留戀的時候。
“師姐,我沒事了,方才衝撞了你,實在抱歉。”
青崖起身離開了江凝的膝枕,而江凝眼見青崖醒來,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你感覺怎麼樣了,方才你的樣子,好嚇人。”
青崖那如地獄修羅般的面容,即便現在回想起來,江凝依舊心有餘悸。
“師姐,看來我們不用守株待兔了……”
神巫教靈蛇堂下,曾有一門名為同生蠱的秘法,施蠱者以自己身體的血肉來飼養蠱蟲,便可達到和蠱蟲心念合一的程度。
此法餵養出來的蠱蟲更加兇狠,不僅能將中蠱者同化成施蠱者的傀儡,操控其一言一行,更能在需要的時候激發出中蠱者最原始的獸性和身體的全部機能,但同樣中蠱者也會在耗盡血氣後很快死去。
曾經的靈蛇堂中就一直存在著這樣一批蠱人,當年在面對圍剿的時候,正道聯盟在它們的手下吃了不少虧。
神巫教被剿滅之後,那些倖存者漂落到了南郡,他們的同生蠱也得到了改進,做到了不必直接在對方體內種下蟲蠱,只要有相關的靈介間接地進行接觸便可。
這幾百年一直在海上操控著瑪麗賽萊號不斷興風作浪的正是當年神巫教靈蛇堂中的一位長老,因為同生蠱的關係需要不斷汲取別人的血肉來補給自身,否者他便會被自己身體中的蠱蟲反噬而死。
世間一切力量的來源都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同生蠱也是如此,當它不斷進階,變得越為詭異,越為狠毒的時候,它所需要的血肉也就越龐大。
這一蠱經過了幾百年的餵養,吞噬了不知幾千幾萬人的血氣所養成的同生蠱,已經可以憑藉著一滴沾染過的水珠便可入蠱的地步,先前滴落在青崖後頸處的水滴,正是此物。
江凝一劍封盡群屍,斬滅鬼船的風采太過凌厲,而青崖雖未出手,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又怎會看不出青崖的實力更在那一劍之上。
就此離去應當是他最好的選擇,可兩個如此年輕卻又如此純淨的靈肉之體就在眼前,若是能將這兩人吞噬了,自己的力量估摸著能夠再達巔峰,到那時自己便可以離開這茫茫大海,重新回到東域,一報當年滅教之仇。
思索再三,他選擇了放手一搏,況且這兩人一位金丹一重,一位更是隻有築基境,再怎麼天才,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
但為保萬無一失,他還是放出了同生蠱,想要以此激起青崖體內的兇性,從而使得二人刀劍相向自相殘殺,若是二人同歸於盡便是最好,即便一人存活,自己只需略微出手便可收拾殘局。
當同生蠱進入青崖的身體後,青崖的心底的確升起了狂躁的殺意和對鮮血的渴望,但憑藉著月神的心法青崖卻將這股殺意硬生生地壓制了下去。
同時,輕羅在他身體中種下的彼岸花之靈迅速地找到了同生蠱的藏身之地,輕而易舉地便將其殺死。
而青崖之所以會陷入昏迷,一是因為他強行以意志抵抗本能,大腦為了保護身體的機能而暫停了雙方的鬥爭,而另一方面,則是輕羅推波助瀾,將一切的前因後果告知青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