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竟然趁我鬆懈只是令我墜入幻境,當真是防不勝防。
“師尊,你還好嗎,那人的本事厲害得緊……”
就在青崖問向柳白鹿的這一會兒,天空上突然雲消雨散,開啟的天空之門也已經重新合上,那位矗立在雲端的大司命也失去了蹤影。
他,走了嗎?
為什麼,這裡會有神明不斷出現,如果說這位大司命和之前的雪神一樣同為護陵人,那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看來,這裡不是埋葬的不是哪一位神明,而是眾神之墓。”
望著遠山之上縹緲的玉虛宮,柳白鹿告訴了青崖他心中的疑惑。
“也許,文公長逝的那一天,雪神滕六也一同隕落了,而當楚國被鐵騎所踐踏,九歌中所歌頌的神明,也徹底離開了人間吧。”
方才所見的大司命,與雪神不同,雪神尚有實體所能被攻擊,而大司命則完全是靈體的狀態,他就像是大司命本尊離去之時所留下的烙印,常年守護在這裡阻擋外來之人。而當本神留下來的生死剝離之術無法奏效時,他便沒有了應對之策,只得退走了。
至於柳白鹿為何能在大司命的神力之下依舊安然無恙嘛,哼哼,那可是自己的師尊,青崖不覺得天下有任何人能傷到她。
時至今日,青崖早就明白了柳白鹿的實力深不可測,當初那本新生擇師指南上所記錄的出竅期修為恐怕只是她隨手填上去的罷了。
能夠在覆手之間將竊取了東皇之力的神使湮滅於虛無,即便是冥劍之靈加諸己身,也依舊在她的輕描淡寫之下被化解,還有青冥不惜捨去全部靈力來阻隔的反噬之力卻在她的彈指間分崩離析,在青崖面前,柳白鹿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想象。
更何況,當初在幻境中自己被月光所迷惑,是她即使將自己拉了回來,尚在千里之外她的玄音卻能穿透虛幻與現實的界限,現在的青崖甚至都無法想象這是如何做到的。
還有,當日長安城外,秋池雨用血肉之軀為自己擋下了致命的息壤之箭,柳白鹿以日冕碎敵,以月華愈己,千里的距離對她來說不過咫尺。而今日,即便是司掌生死的遠古神祇,她也依舊視若無物,她的修為只怕已是難於預測的程度。
但那又如何呢?
她是自己的護道者,她永遠都不會傷害自己,她將是我永遠的依靠,但是如果可以的話,青崖更希望將來有一天,自己也能向她保護自己那樣,將師尊保護得很好。
就在青崖思緒紛飛的時候,一旁的天女卻是對柳白鹿展露出了濃烈的好奇心。
“柳姑娘,如今的人族,已經修行到如此通天徹地的地步了嗎?”
“柳姑娘,你不會是哪位神女下界而來的吧?”
“柳姑娘,柳姑娘……”
天女圍繞在柳白鹿的身邊問得停不下來,柳白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推到了青崖的面前。
“天女如此好奇,不妨以後就伴隨我家徒兒左右吧,時間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柳白鹿本是隨口一說,哪知道天女聽後卻立刻安靜了下來,看她的樣子,正是一本正經地在思考著什麼。
“你別聽我師尊亂說,如今你已經獲得了自由,待我們重返人間後,天大地大你哪裡都能去得,莫要因此違背了自己的內心。”
青崖趕緊解釋,但天女卻只是低著頭輕輕地搖擺著自己的身體,小聲地回答:“如果我說,我如今內心的想法,就是以後伴隨在你的身邊,你會趕我走嗎?”
還未等青崖回答,天女便繼續自顧自地講了下去,
“我現在沒有了神格,已經不能算是神明瞭,我已經回不去神界了。那個時候,地上的生靈也唯恐避我不及,即便如今我已不會給大地帶來災難,可我依舊不願太靠近她們。
公子助我脫困,更予我掌握貼近自然的法門,女妭自當追隨公子左右,雖說女妭如今神力低微,卻也願意護君無恙,公子,女妭的心願,你可聽清楚了?
悅耳的天籟低吟婉轉,恍若暮色下的霞光,溫暖而細膩,沿著她的一字一句流進青崖的新泉,蕩起點點漣漪。
這一世,她已經無牽無掛,沒有了神的使命,也沒有了人的輪迴,也許在她第一眼看到有人走到她的身邊,輕撫著她的面龐的時候,自己便已經下定決心了吧。
這裡是眾神的墓地,卻是我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