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師弟懇請師兄出手助我解救這長安城的萬千百姓,他們不應承受這無妄之災,哪怕將來天道會有更重的劫罰壓制,師弟甘願一人承擔。”
李淳風懇懇地請求著袁天罡,卻不想袁天罡卻是暢快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師弟,幾百年下來,你倒是沾染上了不少凡人的情緒嘛,說什麼一人承擔,只要師兄還活著,哪裡有讓師弟承擔的道理。”
“師兄,你可願意……”
李淳風激動的話語還未說完,袁天罡便再次接了下去。
“這幾百年來,我遊覽於書海,怡然自得,近乎忘卻成仙之願。但我始終記得,天道加諸吾身的枷鎖,如此往復,我們只會離仙路之門越來越遠,虛度光陰之後,依舊是一片塵煙,而這一次,也許會是我們打破枷鎖的一次難得的機會。
來,讓我看看,三百年過去,師弟的修為到底退步到了什麼樣的地界。”
說罷,袁天罡率先一步回到了牆上的壁畫中,而李淳風也是縱身一躍,跳進了畫中的層層雲海里。
大雄寶殿中,空釋禪師放下了手中的佛珠,他的一雙慧眼能夠看到天空中飄落的片片雪花之中帶著某種不可名狀的不詳氣息,那是一種從未刻在人類骨血當中的危險,正因如此,當它降臨的時候,人類也無法發現它的古怪。
但是流傳了萬古的佛能夠看見,在那個洪荒洶湧的時代,佛鎮壓了一頭又一頭擁有這種氣息的異獸,在西方天地開闢出了一片淨土,所以這雪,今天依舊飄不進大慈恩寺。
“告知尚在寺中禮佛的香客,外面大雪封天不便行走,大慈恩寺可為大家提供食宿,請他們在寺中停留數日,等冰雪消融之後再回去吧。”
空釋向著身邊的一位小沙彌吩咐著,那小沙彌不知道禪師為何要留住眾香客,但他依舊小跑著去通知眾人了。
皇宮深處的封疆臺內,依舊是一片漆黑,外界的光被嚴嚴實實地阻隔在外,灑不進門檻。
謝霖嵐依舊端坐在高高的將臺之上,在他腳下模糊的大地上,他麾下的萬千軍士不斷變換著陣型,他們奔跑著從南至北,從東到西,從未停歇,這便是謝霖嵐的修煉之法,以兵入道,他一個人,便是一支軍團。
沒有訪客的時候,這裡也會有明亮的天光照亮四方,但即便是這樣,這裡也是光禿禿的一片,除去謝霖嵐自己和他的萬千將士,便再也沒有其它東西了。
似乎感受到了一些無端的變化,謝霖嵐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慌亂。這個敢獨自面對千軍萬馬依舊成竹在胸的華夏軍神,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絲把握不住的感覺。
他與伏夏皇朝一同崛起,是將伏夏豐碑樹立起來的第一人,他的命運已經和腳下的這片熱土緊緊地聯絡在了一起,如果真有什麼事能夠讓他感到慌亂的話,一定是伏夏的根基將會受到動搖。
於是,他走下了將臺,走出了這片空間,來到了封疆臺的門檻前,開啟了封閉許久的大門。
他抬頭望去,那雙藏在黑暗中銳利的雙眼,捕捉到了那些藏在雪花之中的異樣,而自己心底所升起的那一股慌亂之情,正是來自這些奇異的雪花。
他的右手扶上了腰間的刀柄,這把曾經痛飲敵血,如今塵封依舊的刀,也在散發著微微的輕顫。
“終於,我們又能夠並肩作戰了。”
謝霖嵐帶起了一個鐵面,也戴上了一頂斗笠,扶著腰間的環首刀,走出了封疆臺的大門,走進了漫天的大雪當中。
大明宮低下的深坑裡,狂熱信徒的祭祀依舊在繼續,不知有多少人像是提線木偶一般機械地歡呼著跳進了彩色的湖泊當中,沸騰的湖水很快將他們湮滅,連屍骨也沒有留下。
環繞著湖泊四周,依舊有著長不見尾的隊伍前進著,他們麻痺的雙眼中看不到一絲神采,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迎來終結。
而在人群中,卻又一男一女兩人眼眶微動,動作也有些凌亂,那是他們還未完全泯滅的人性在掙扎,在這條通往黃泉的路上想要掙脫束縛。儘管如此,他們的腳步依舊被控制著不斷往前走,眼看著已經來到了湖邊。
他們,卻正是青崖一直以來都在虛尋找的葉中濤與寧瞳悅夫妻二人。自從深陷朝堂之爭深陷囹圄後已經過去了三年,這三年以來他們和天牢之內的所有囚犯一樣,每天都被逼迫地喝下一種彩色的水,隨著這種奇異液體的不斷服用,越來越多的人沒有了自己的思想,淪為一味地聽從他人指示的傀儡。
也許是他們的體質較好,沒有徹底被控制,但隨著用量的不斷增多,他們的意識也是越來越迷糊。
終於在今天,一個身穿黑袍之人念著神秘的咒語,將所有的囚犯從天牢內沿著一條地道帶到了這一處深坑,用他們的生命去填滿這九座詭異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