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思,我還在。
但是除了思考和聽取噪音,什麼也做不了。
好像只有無實體的意識存在,我都看不到我自己,感受不到我自己,那我該怎麼逃出去?
我好像是被關在這座圓形法陣裡,但這個認知只是基於我失去武者靈覺和身體知覺前收集到的資訊。
但那些資訊不一定是真的。
我摸不到不存在的眼鏡,說明至少從那一刻起,我的感知已經作不得數了。
感知和思維干擾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在第三層我聽不到弦哥的聲音卻沒確認的時候?
是了,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不太對勁了。
正常的我怎麼會直接用本體來探索核心墓室……明明前線鑽頭還沒有徹底地搜尋偵察過第七層,這個墓明顯有古怪,以我的武德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那個叫我把本體切換到第七層的真的是大師姐嗎?
梁德的意識在無規律的噪聲中思考著,但他只有意識,除了思考做不了任何事,即便有所猜測也無法去驗證。
他就像一臺失去了鍵盤、滑鼠、攝像頭、耳機、麥克風、觸控板等一切可用外設的計算機,僅憑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梁德的“意識”沒有時覺,沒有脈搏心跳,沒有元神律動,他失去了判斷時間的能力。
一片虛無中,只有對那種怪異噪聲的“聽覺”。
這真的是聽覺嗎?
梁德的意識用力去“聽”,想象著自己的意識存在形體,並用這形體去觸控干涉那些噪音。
什麼也不存在,但我需要一個虛無世界的抓手……老頭子說虛空之中可以借假修真,可是什麼是假,什麼是真,現在的這個“我”是真是假?
梁德努力地將純粹的意識想象成有形之物,慢慢地,他感到那些無規律的噪音在自我排列。
不是噪音,是發出噪音的源頭在動,那個源頭在規律化。
噪音的源頭是有意識的智慧生物嗎?
梁德用僅存的“聽覺”分辨著,像盲人一樣摸索著,跌跌撞撞地去追趕噪音的變動。
當他的意識終於跟上了噪音的變化,在臆想中與噪音源頭一起擺動的時候。
他“看”到了。
他從規律的噪音中重新獲得了“視覺”,看到了困住自己的法陣,和法陣外另一座執行中的圓形法陣。
異常強烈的噪音從另一座法陣中發出。
梁德透過噪音的紐帶,看到了那座法陣中盤結的青苔色菌絲,還有菌絲盡頭那個拄著柺杖的青衫老者。
在“看”到青衫老者的同時,他便知道那個青衫老者也同時“看”到了他。
青衫老者揮舞著手中的柺杖,在菌絲中“跳”起來衝著他大聲“喊”道:
“小子,打我打得那麼開心,你也被關進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