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認為死亡是人類面臨最恐懼的事物,因為在死亡中往往伴隨著身體上劇烈的痛苦,但其實這種痛苦是短暫的,隨著死亡的逐漸沉澱而結束,但是亡者最親愛的人的痛苦卻不能短時間消退,這種鑽心刺骨的痛苦煎熬和懷念需要時間洪流的慢慢洗刷,短則兩三年,長則十幾年甚至一輩子。
老人現在面臨的就是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雖然劉兵只是他大哥的孫子,但是作為一個沒有娶妻生子的光棍把劉兵這個侄孫看的多麼重要可想而知。
張藝慌忙的扶起老人鄭重的說道:“找到他的屍體和死亡原因並不難,難得是這孩子因為是自殺身亡以後無法再度輪迴做人,永世無法超生了。”
老人臉上的肌肉瞬間顫抖了一下,額下稀稀拉拉的鬍鬚無風自動,接著他就像一個木偶一樣慢慢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劉兵立馬微笑著迎了上去,將一隻手挎在老人的腋下輕輕的扶著他在走廊上散步。
透過玻璃窗戶,張藝看到了劉兵那張充滿了幸福感的面龐,張藝知道他是在憧憬未來。 老人剛才愁眉不展的面龐也已經變成了和藹可親,時不時的拿他那參測不齊的鬍鬚在劉兵額頭摩擦幾下,惹得小夥子笑個不停。
十八了,該成人了,可是他在老人面前也許依舊是那個穿著開襠褲滿地亂跑的小娃子。
懷中的骨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抖個不停,張藝知道他已經感受到了這個遊鬼,骨刀沒有情感,他可以做到出竅必殺即可,但是張藝有血有肉,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也許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但是依然做不到在此刻對這個小孩子游鬼下手。
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算了,還是先離開吧,這種和諧的氛圍張藝不願意打擾,這時候這孩子的靈魂還沒有意識到死亡,隨著他逐漸意識到不對時那麼他和老人之間就剩下了陰陽間無法跨越的隔閡。
張藝從臨床借來紙筆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老人什麼時候準備找出孩子的屍體和死亡原因時再聯絡他,因為他一旦涉足其中將會徹底的讓這個孩子認清自己死亡的現實,還會決定他遊魂的歸屬,大部分情況下是魂飛魄散。
夜已經深了,路邊上的小攤販開始慢慢的收攤回家,張藝孤獨的走在路燈下,身體的影子在地上逐漸拉長又慢慢縮短。
醫院到張藝所住的公寓路程不算近,但是他卻不想坐車,心情非常的不好,很想對著這個慢慢睡去的城市大喊一聲發洩一下,但是看到一個大鬍子老頭全身赤裸嗷嗷叫的從眼前衝過,嚇得一些加班回家的女士大叫時張藝放棄了這個念頭。
嘉林這個城市每天都在變化,每天都在發展,早晨還是筆直平攤的路面到了晚上再走時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千瘡百孔,看著上面各種重型機械在路面上忙碌不停時張藝只好嘆了一口氣繞進了旁邊的一條臨時小道。
前面傳來了劇烈的吵鬧聲,周圍圍了整整一圈的人,看不到裡面什麼情況。不過這是中國上千年來喜歡圍觀看熱鬧的特性,即使在這個即將要進入睡眠的時刻仍然能看到有人穿著睡衣匆匆下樓往這裡趕,從她那一隻腳男拖鞋一隻腳女拖鞋來看她看熱鬧的心情是多麼高漲。
經過人群時,兩個警察推開人群走了出來,張藝這才看見被押的是那個赤身裸體的老頭,此刻他身上披著一件警服憤怒咆哮的被警察推進附近的一輛警車。
見沒熱鬧看了,人群轟的一下紛紛散開,張藝驚異的發現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地上竟然有一小攤瓜子殼,看來古裝劇中街邊一邊看雜耍一邊嗑瓜子的情景是對的,因為這優良傳統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不足三公里的路程,張藝走了將近兩小時,由於平時缺乏鍛鍊,身上已經被汗水溼透,當張藝扶著門框正準備開門時門嘎吱一聲開啟了。
李曉晴穿著一身卡通大嘴熊的睡衣讓到了一邊。
“都快十二點了,你還沒睡?”
李曉晴等張藝進門後關上了門走進了廚房,接著那溫柔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你沒回來我害怕,你還沒吃吧,我把這些飯菜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