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那個夜晚,那個讓他生命再次重生的夜晚,潔白得白熾燈下,太平間那個乾枯的老頭嚇得小便失禁後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太平間。
不錯,是他,張藝記得非常清楚,因為那是他醒來後遇見第一個有生命的人,他甚至可以閉上眼睛清晰的回憶起他的相貌,乾枯佈滿皺紋的面龐,粗大的眉毛,薄薄的嘴唇。
張藝腦海中突然有一個大膽疑問,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巧合呢,那麼是不是意味著有人在主導這一切。
他躺不住了,感覺腦海中一片胡亂,他覺得這個老頭的出現可能是一個引子,既然有這個引子那麼張藝覺得是時候去查查自己糊塗的身世了。
是時候了,不能再找任何藉口逃避這件事情,不能長期渾渾噩噩的的做一個被背幕後人操縱的傀儡而渾然不知。那麼就從這個老頭開始吧,這或許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張藝輕輕的起床推開房門走了出來,發現樓道內雖然沒有燈火但是一片潔白,輕柔的月光從天空中撒下來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銀色的薄紗。
在月光下的院子裡坐著一個白衣人影,仔細一看竟然是李曉晴,正好,可以去問問他父親的一切。
張藝輕手輕腳的走到樓下,看了一眼那個還略顯青澀正在望著月亮發呆的女孩就徑直走了過去。
“睡不著嗎?”張藝輕聲問道。
李曉晴身體略微抖動了一下轉過頭髮現是張藝便給了一個淡淡的微笑,接著起身將屋簷下一個小板凳放在了張藝的身旁示意他坐下。
張藝在謝了一聲後坐在了她的身邊,他把雙手放在腿上,十指扣在一起也抬起頭望著那清晰的月亮。
“在姐姐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就是這樣坐在一起的,那年我八歲,她十六,那晚她把她最喜歡的唯一的那隻蝴蝶髮卡給了我。”
李曉晴說到這裡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隻塑膠的蝴蝶髮卡,這隻蝴蝶髮卡已經開始發黃了,上面蝴蝶翅膀上的色彩也已經脫落,露出來斑駁的身姿。
“她跟我說,小妹,你要好好讀書,我去城裡賺錢了你就不用下學在家餵豬了,給姐姐爭光將來考上大學,要讓他們知道女孩子也會讀書,也可以考大學賺錢養家。後來姐姐就去了城裡不斷的往回寄錢,我沒有下學餵豬,但是她卻再也沒有回來,直到現在……現在連人都沒了……。”
說完李曉晴再也止不住心裡的悲傷捂住了臉發出了嚶嚶如同蚊蠅版的哭泣聲。
看著她身體劇烈的抖動,張藝知道她哭的很厲害,只是又怕驚擾到屋裡的人。
張藝是一個很害怕女人哭泣的人,每當面對別人哭泣他便會顯得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人,最終他只好伸出了有些僵硬的手在李曉晴背上輕輕的拍了幾下以示安慰。
過了許久,李曉晴停止了哭泣,他抬起頭偏著腦袋錯過張藝的目光看著一邊,手裡不停的把一根小木棍折成一小截一小截的拋灑在了地上。
張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餐巾紙遞給了李曉晴輕聲說道:“擦擦。”
隨後張藝小跑回到房間取出了一個包裹遞給了李曉晴:“這是你姐姐送給你的智慧手機,本來她準備今年過來送你大學的,結果不幸發生了意外”說到這裡張藝停頓了一下又急忙把話題轉開,他真的害怕這個沉重話題又一次打擊了李曉晴。
“可是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都生病一年了,為什麼你姐姐一點不知道,也從來沒有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