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染血的那層薄窗戶紙按了按,卻並未推開,他像是想象到了端坐在木臺上的屍骨般,便微微錯開一步,指著侍衛長信口道。
“小秋,你來開門”
侍衛長歪了歪頭,眼睛有些睜大,後知後覺才發現楚寒原是在叫自己,但暫時又無法忍受把“小秋”這樣一個自認為娘裡娘氣的名字安在自己頭上,便不死心的問了句。
“殿下可是在喚我?”
楚寒見此情景不禁有些得意,安慰自己總算讓他吃了癟,口吻高傲起來,道:“你覺得我是在叫誰?”
小秋不再說話,低頭替楚寒開了門。
下一刻血腥味便撲面而來,明明裡面的人剛死屍身還很新鮮,可味道卻跟腐爛的好幾個月般燻臭異常。
楚寒面上有些不是滋味,強忍著噁心略過擋在門前是小秋遠遠看了眼屋內。
堂中的新娘枯坐在合歡椅上,遠遠望去像是還穿著紅嫁妝衣,頭顱上蓋著一面巨大的蓋頭。
可再仔細一瞧,哪裡是什麼紅蓋頭紅嫁妝,分明只是一堆被活生生剝了皮的爛肉而已!
沒了皮肉支撐的眼珠倒垂在眼眶邊緣的肉旁,像是下一秒便會掉到地上,半個時辰前還活生生的人,現在已然逝去。
楚寒不知在想什麼,斂去神色斥散了侍衛一個人慢慢倚坐在門邊,小秋在原地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後也只輕輕搖了搖頭,退走了。
怎麼說也畢竟朋友一場,楚寒在夜幕中坐了多久,陶棲年便靠在樹後陪了他多久,對於王侯世家這些事,他是一貫不愛操心的,如若不是當年楚寒隱沒了身份與他結交,陶棲年其實不大想跟宮裡的人扯上關係。
雲開見月,蟬鳴寂靜,陶棲年打了個哈欠有些犯困,血色的屍骨楚寒沒有叫人來收拾,孤零零的讓它獨坐在屋中,就像在等待一個去而不返的故人。
斯人已去不留塵,紅顏朱玉朽先斑。
楚寒望了望月,聲音輕輕的,問了句。
“還不出來嗎?”風為微刮過,稍不留神便被吹去了大半。
此地再看不到其他人,陶棲年認為他是在叫自己,面不改色的走了出來,一邊裝高冷還一邊疑心想:現在的人都怎麼回事?單琊就算了,為啥楚寒一凡人都能看破他幻術?難道自己已經菜到這種地步了??!
在他想到理由前,楚寒已經先一步看到了他。
“是你?”楚寒反倒比陶棲年更加不解。
“不然你以為是誰?”陶棲年無辜。
“你剛剛看到了?”不知為何楚寒忽的笑了,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威懾感。
“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啊,陶棲年簡直想翻個白眼,夢家大閨女送來當晚就掛了,你自己不想解釋就算了還問我咋辦?爺又不是你私人顧問。
陶棲年顧著那並不存在的人設,正經反問道:“今天是你娶親?”
原諒他一開始還沒看出來,畢竟楚寒氣質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會有姑娘看上他,倒不是說顏值低,而是氣場實在足得很,難叫人親近。
他現下一身深紅,幾近墨色,在星光墨夜映襯下不免有些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