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似乎都被施了定身術一般,都被她口中的哨音蠱惑,被她的氣勢所震懾,一時愣在當處不再動作。
烏雲壓頂,天色瞬間黯淡了下來,如陷入閻羅地獄,整個山巒似乎頃刻間便會崩塌消亡。
不遠處的陵山之上隨之傳來隆隆聲響,像是有無數雙腳重重地踏在大地上,頗有地動山搖之感。同時,有野獸暴戾的嘶吼之聲,震天動地。
此時,蘇蓁蓁原本清亮純澈的眼睛變得更加充血鼓脹,佈滿著令人恐怖的血紅之色,活像一個被激怒了的兇猛野獸。
眾人皆看到有滾滾的“煙塵”向他們的方向席捲而來,野獸駭人的嘶吼之聲更烈,就連之前浴血奮戰的怒豺也驚得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嘶吼之聲的方向。
頃刻間,那些兇猛的野獸已離他們越來越近:斑斕猛虎,金錢豹、獅子、野狼、禿魔、蟒蛇……它們俱是聽了蘇蓁蓁的召喚而來。
空氣中瀰漫著一陣血腥味道與動物們口中撥出的腥羶之氣,氣氛變得異常緊張,野獸們個個眼露兇光,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所有的人。
兩方對峙,殺氣騰騰,蓄勢待發,似乎只等蘇蓁蓁一聲抬高的哨音,那些野獸便會猛撲上來,把面前的少年撕個粉碎……
蘇蓁蓁口中悠揚的哨音依舊,臉上的表情卻是急痛交加、喜憂參半,似乎心中在做著生死抉擇。
接著,似乎她的意志產生了動搖,哨音也隨之變得有些緩慢與遲疑,眼中的血紅之色亦在慢慢淡去……
哨音漸弱,猛獸隊伍向前行進的腳步也變得一點點遲緩,似有要停下來的跡像。
而此時二十幾個大小黑衣少年卻似乎一下子清醒過來,開始慢慢地向前移動,眸中現出興奮的光芒。
他們是被用各種兇殘方法養大的“血魔”,曾經無數次地分食猛獸兇禽的屍體,有如此多新鮮的“腦汁”送到面前,他們又怎麼會輕易放棄。
眼睛血紅的少女看到眼前的景象,眸中也是一閃而過的疑惑之色,即而那抹疑惑又立刻消失不見。
口中的哨音又一次高昂激盪起來,原來堪堪停住腳步的野獸再一次移動腳步向前行進。
兩方隊伍原本距離不過幾百米,如今更是近在咫尺,一場血腥的屠戮即將爆發。
正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忽然聽到一聲斷喝傳來:“蓁蓁,不要!”
接著自一匹棗紅馬上翻身而下的一個醬色衣袍的男子,那男子稜角分明的臉上被雨水浸染,卻依然俊朗帥氣,似從天而降的天神一般,落入到這蓄勢待發的戰場之中。
蘇蓁蓁被他的一聲斷喝驚醒,悠揚哨音戛然而止,眼中漸漸恢復清明之色,看到面前的男人清俊的面容,臉上也染上一抹喜色……
那些本就嗜血狠厲的少年們,聽到這笛聲一時臉上都現出依戀與溫柔的表情出來,似乎是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一般,表情陶醉,眼神也慢慢柔和下來。
此時雨也漸漸住了,朝霞的萬道光芒灑在大地上。蘇蓁蓁抬眸看去,那俊朗的男人在金色的朝陽之下,耀目風華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緩緩吹著手中的骨笛,那流淌出來的清越笛音,讓蘇蓁蓁都為之觸動,聽得她心裡越發的溫柔與感傷,她似忽然想起她前世、今生的母親,心生感懷,差一點就被勾下淚來。
魏寒看那些少年慢慢退回去,眼神也不再那般兇狠嗜血,他才緩緩放下笛子,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這時,之前被魏寒引去山上的衙役也從山上下來,手裡扭送著那些半暈半醒的山賊山賊。
為首的趙捕頭看到魏寒等人,禮貌地向他頷首道:“感謝公子幫我等破瞭如此大案,懇請公子隨我們到縣衙一敘,縣令大人要當面感謝您。”
魏寒剛想出聲拒絕,卻見蘇蓁蓁向他使眼色,才就勢道:“也好,這些少年雖被我暫時祛除了野性,但還是十分危險,望這一路你們好生看護他們。”
他又為蘇蓁蓁要了匹馬,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風棉縣縣衙而去。
風棉縣城離陵山幾十裡地,幸好有馬匹可乘,感覺還不算太遠,到縣衙也不過一個多時辰。
縣令姓唐,名繼川,是一個看起來很精明的人,寒暄過後,便說到陳野一夥山賊的事,蘇蓁蓁主動要求要見一見這十惡不赦的匪首。
看著那些孩子遭受的苦難,想到死在他們手中的商人、行人,她的心情便無法平靜,是怎樣強大冷酷的內心,才可以製造出如此慘絕人寰的人間慘劇。
她要看看這劊子手的真面目,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當蘇蓁蓁站在這個罪大惡極的人面前時,他卻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所有被抓回來的山賊都帶上了手銬、腳鐐,特別是那個始作俑者與十幾個同犯,全部赤裸著上身被綁在柱子上。
這陳野三十多歲,並不像印像中的“山大王”或者“山賊頭子”那般,看上去一臉的兇惡之相。
他看起來十分普通甚至還有一點斯文,如果把他放在那些樸實的農民當中,誰也不會覺得他有任何的與眾不同。
如今他被綁縛起來,臉上卻很平靜,並沒有過多表情,似乎早就料到有這一天,那神情中甚至有一種釋然,還隱約帶著一抹笑意。
蘇蓁蓁看了一眼旁邊烤得通紅的烙鐵,她忍了幾忍才沒有去拿那烙鐵衝向這可惡的山賊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