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條水蛇相互糾纏著粗長的身子,狐疑地打探著同在水牢之中的慕惜晚,他們不清楚鐵網已經撤開,緩慢地遊動著身子。
但當兩條水蛇越過鐵網的界限,看著近在咫尺的慕惜晚,就像是看著一大塊肥美的鮮肉,兩隻水蛇糾纏的身子分開,圍著慕惜晚打轉,嘶溜著舌頭,碧綠的豎瞳幽深的發著暗光,似乎在思考從哪裡下口。
慕惜晚心慌的不行,她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落在一片好看的陰影,遠看著她的身形被兩條大蛇圍在其間,讓人不由得對她感到可惜。
豐承奕此刻恨不得直接抽刀一把殺了齊丞鈺,但現在情況緊急,他來不及拿齊丞鈺問罪。千鈞一髮之際,當務之急是救出慕惜晚。
豐承奕將唇抿成一條直線,他用眼風掃了眼跟隨而來的下屬,下屬得令的紛紛抽出佩劍,警惕著看向齊丞鈺的人,而豐承奕則三兩步向前,一把抽劍劈向了水牢鐵門之上緊緊鎖著的鐵鏈。
金屬碰撞聲隨之響起,鐵鏈竟然在巨大的衝擊力面前應聲而斷。
豐承奕用劍勾開門,閃身進了水牢,他一腳踩著地板,借力衝向前,踏上慕惜晚被綁著的石上,狠狠揮劍,勢如破竹般將劍掃向圍著的兩條恐怖如斯的大蛇。
齊丞鈺見他這般,嗤笑了一聲,心想就憑豐承奕難道真借一己之力獨自對抗兩隻為禍的蒼莽水蛇。
他轉身還未開口,便被揮灑著潑來的血灑了一身。
齊丞鈺呆愣著,看著身上髒汙的蛇血,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憤怒的開口,“還不來擦拭!”
他萬萬沒想到,豐承奕就這樣當場直接將兩條大蛇斬殺。豐承奕做畢,耍了一個劍花便收劍入鞘,轉身難掩臉上焦急神色,七手八腳地給慕惜晚解開繩子,小心翼翼地將她帶出水牢。
齊丞鈺冷眼旁觀,氣得胸膛不停的上下起伏,他氣的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本以為那兩條大蛇會當場將慕惜晚吞噬入肚,慕惜晚必死無疑,而豐承奕也會為未答應條件一事而悔恨終身,卻沒料想到豐承奕居然有如此的勇氣和能力,單獨對抗兩條大蛇。
齊丞鈺並不為此敬佩豐承奕,反而很憤怒。
豐承奕此刻根本沒空理他,他將慕惜晚抱出水牢後便緊張兮兮的讓護衛好好護住她。他雖然在最後緊急關頭從兩條大蛇的口中奪回了慕惜晚,斬殺了兩條水蛇,此刻卻仍舊是後怕不已。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反應慢了一步,如果刀抽的滿了一拍,如果自己沒能直接擊殺掉兩條大蛇,慕惜晚最後會怎麼樣。
他不敢去想,但看向齊丞鈺的目光充滿了冰涼的冷意,齊丞鈺的護衛在這樣的目光之下不由得又萎靡下去,目光飄忽閃爍。
齊丞鈺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一般,嫌惡地看著水牢裡的水蔓延上鮮紅的血色,他想到自己衣服上的汙血,眼中更加深了嫌惡。
齊丞鈺冷嘲熱諷,“真是可惜呢,居然沒能讓兩條大蛇成功吃掉慕惜晚,我當初可是特定下令讓下屬餓了他們好些天。”
豐承奕又抽出了劍,緊閉的地牢中,金屬聲尤為響徹。他原先確實考慮到齊丞鈺的身份而只想著懲戒這人一番,現在看來,根本不可輕易饒恕。
齊丞鈺見他這番舉動,心下一跳,但他看著圍在自己周圍的護衛,又挺了挺腰板。
他眼珠子轉了轉,突然瞥到還被自己護衛用刀抵著的冷十三,一下子增強了自信,雖然慕惜晚是被救了,可眼下他這方還剩下一個人質。
齊丞鈺知道,冷十三的價值不比慕惜晚,但拿來送自己安穩離開,卻也足夠,於是他又大了膽子,想起豐承奕的冷眼和威脅神色,絲毫不知道悔改的說:
“說實話,那兩條大蛇簡直就是廢物!我養了它們那麼久一招就被殺了,真是太沒用了!”說著,他用腳狠狠踹了身邊人,“還有你們,怎麼沒攔住他!要是你們懂的動手,那兩條大蛇就死的不冤枉了,因為它們被殺之前就已經把慕惜晚整個吞下去了,哈哈哈哈。”
慕惜晚蒼白著神色被護衛圍成一團,看不見齊丞鈺現在的神態,但聽著這話,忍不住蹙眉冷眼。
豐承奕的眉頭更是擰緊成一條麻花,他倒是沒想到齊丞鈺在這樣一種局勢下竟然還能如此囂張,始終都扳不倒齊丞安,也是有理可循。
不過......大概不會有下次給他嘗試扳倒齊丞安的機會了。
齊丞鈺這話實在難聽,難以入耳,何況還囂張的冷嘲熱諷,不識抬舉。豐承奕成功地被這幾句話徹底激怒,沉著的眼裡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殺意。
他冷冷地說:“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人。”
對待這種不識時務,沒一點用處的人,哪怕對方是北燕二皇子,同樣沒有存在的必要。
豐承奕頓了頓,一手按緊了握在手中的劍:“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殺了你!”
齊丞鈺正洋洋自得,聽的這冰冷入心的話語不由得心下一驚,他急忙退後了一步,讓護衛揮劍圍在自己面前,將自己包圍的水洩不通。
他有些心慌,但齊丞鈺轉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北燕二皇子,在北燕也是高高在上的角色,如果豐承奕貿然對自己下手,必然引起兩國紛亂,挑動兩國戰爭,那麼他這太子之位,都不一定保得住。
何況,齊丞鈺轉頭看了眼氣定神閒的冷十三,心想自己手上還有人質,豐承奕絕對不敢對自己下手。
豐承奕能穩坐太子之位,齊丞鈺相信他明白其中的利害之處。
這麼想著,齊丞鈺心中雖存著一絲慌亂,面上仍舊囂張的不得了,他甚至還遣散了保護著自己的層層護衛,負手慢悠悠的走到豐承奕面前。
齊丞鈺看著豐承奕冷笑的神色,不知緣何,越發氣定神閒起來,居高臨下的撇了眼慕惜晚,“嘖”了一聲,說:“豐承奕,你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罷了,威脅人的話,誰不會說,畢竟只是說說的話,對吧。”
齊丞鈺這樣說著,甚至掃了掃衣襬,又嗤笑著說:“哪怕那兩條大蛇真的把慕惜晚吃的骨頭都不甚,你又怎麼敢對我如何呢?也不過像現在這般說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