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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事起父母就在一場車禍中永遠的離開了,哥哥唸完大學後早早的出來工作支撐著這個家。從小就和他生活在一起,印象裡他從來沒有露出過一副感到勞累的感覺,像是超人一樣看著我從小學升到中學,再到我考上了離家很近高中,雖然我沒有寄宿在學校,但是工作的原因見到他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17歲的我厭倦快節奏的城市生活,在任何地方都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但是看見過太多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例子後,我覺得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在打著利益的壞主意,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純潔的。到現在為止我也只交到了兩個知心朋友,所以我常常有種隱歸脫市的奇怪想法。
對於陽光普照的晴天,我更喜歡下雨,在某些書本上讀到的那些描述的雨天大概都象徵著分離和陰暗,為此我都保持著反對的態度,並且毫不在乎。目前為止我都是把不深得我意的一切事物都放到雨天給發洩出去,相信我這絕對是個好辦法,沒有人會閒到在雨水中還來注意到你的臉色和舉動。
我所瞭解到的下雨的時候,街上沒有多少的行人,所以撐著傘就能夠好好沒有顧慮的打量著這個平時被人們慢慢消耗著的城市,天空的雨水一點點降下它表面滾燙的溫度。多麼美妙啊。
10月份的早晨,今天不上課,但我早早的從家裡離開要到離家不遠的學校那裡去。
現在我要去一個地方,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算是屬於自己的小小天地。
沿著再熟悉不過的小路和巷子輕快的慢跑著,從離開家就下起了雨,但我卻絲毫不在意,因為就是喜歡看見空蕩蕩的被雨水澆打的地方沒有人出沒。還有就是小小的雨水對我沒有任何的影響,甚至路上還回蕩著的自己的靴子濺起地面一灘灘雨水的聲音,嘎吱嘎吱,我喜歡這種聲音。
走出錯綜複雜的巷子,還是一條沒有人的街道,這裡原本是繁華的一條小吃購物街,由於整頓,早在半年前就全部搬走了,剩下了空蕩蕩的一條街和什麼都沒有的店面。
淅淅瀝瀝的雨變得又多又重,落在這條沒有人的街道上,又升上去了一個調。原本平整的路面已經被大雨沖刷的泥濘不堪。現在我無奈的只好躲在了街道邊已經關了門的屋簷下。
意想不到的越來越大的雨讓我到不了目的地,現在難以掩蓋臉上的失望,這雨來的也太大了吧,這下就算是我也不會希望下這麼大的雨。我收起了傘,拍拍黑色大衣上在雨珠,怔怔的望著屋簷上落下的雨水。
上天似乎想洗刷掉這世上的塵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看著原本緊貼在地面的水灘已經漫上了道路邊緣的石階。不遠處的排水井像一個漩渦捲起了周圍的雨水。可是它永遠也阻止不了源源不絕繼續上漲的水位。似乎天上的雲也被水衝去了表面的白漆,露出了身體原本黑烏烏顏色,越來越深。
但是落下的雨水像是拼湊出的水墨畫一樣,讓我沉醉其中。
第一次遇見的那個與自己年紀相似的短頭髮女孩在街道的另一邊躲雨,她穿著白色襯衫,下面是蓋在大腿的黑色短裙,露出了細長的大腿,她輕輕靠在一間便利店的玻璃上。透過玻璃能看見裡面擺放著什麼也沒有的貨架。她用纖細的手指不停繞著額頭邊的一縷頭髮,另一隻手放在細細的腰上,低著頭此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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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17歲的我來說,更習慣於風和日麗的晴天,我討厭下雨,更不如說我害怕下雨。
從記事起,總能在雨天的時候看見喝的醉醺醺的那個男人跑到家裡對著母親大吼大叫。
“臭女人,老子天天在外面辛苦的賺錢養活你們,你卻沒有給我帶來一點點的好運氣。”說著把桌子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對,都是因為你,肯定是看見你那張晦氣的臉,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躲在房間的我能聽見玻璃瓶在地上滾動的聲音,聽見花盆碎掉的聲音,聽見母親的叫喊聲,還有無數惡毒的髒話,即使在大大的雨聲裡,也能聽得清楚.....
我跪在了躺在地上的母親的旁邊,看著她那腫的不像樣子的臉,和青得發紫的手臂,原本緊身的裙子已經蓋不住肩膀,從頭到腳都是被手打過的印子,我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再來說些安慰的話。
母親一邊叫著我的名字一邊抱著我小聲的抽泣。
那個已經倒在床上打著鼾的男人,一個沒有盡到任何當丈夫和父親的男人
我從心裡厭惡他,從小我就認定了不管什麼人都是靠不住的,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15歲那年,母親帶著我偷偷離開了原來生活的地方,來到了一個離那很遠新市,隨後搬到了一間廉價的出租屋,我也轉到這裡唸書。
在花光所有的錢之後,她找到了一份夜間的工作。從七點就開始打扮自己,抹上濃濃的粉底,塗上顯眼的口紅,畫個眼線最後還不忘噴上廉價的香水,在八點之前邊穿高跟鞋邊跟我說:“我去工作了,晚上早點睡。”等等之類的話後就離開了。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她是去酒吧陪別人喝酒去了。在陽臺不知道和誰打幾個小時的電話,在凌晨天快要亮的時候才帶著一身酒味回來,甚至有時候我還在某家酒吧門口看見了一個男人摟著她還帶著好幾個女人有說有笑的走進去,對此我只能產生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不知不覺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兩年,10月份的週末。
六點,黑夜已經散去,露出了一片白白的魚肚皮,沒有吵醒剛剛睡熟的母親,收拾乾淨之後,我就躡手躡腳的走出了門。
我喜歡在大早上沒有幾個人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時不時逗逗在路邊覓食的野貓,或者穿過一條條東拐西拐不知道通向哪裡的小巷子,享受著片刻的放鬆。
遙遠的天空飄下了水滴,我的節奏被打亂了,討厭的感覺來了。出門沒有帶雨傘,現在要趕快出去找個躲雨的地方。
沒有人,到處都沒有人,就連路牌都沒有,現在徹底迷路了。
不曉得從哪個巷口穿了出來,這裡是一條沒有人的購物街,可是七點已經過五分了,沒有看到任何店面開門的跡象。
“譁——”雨下大了。
我靠在一家便利店的玻璃上,響徹雲霄的雨聲像嬰兒的啼哭,像女人的尖叫,我害怕的捂住耳朵,但是雨水像是幕布一樣,浮現出來一個壯實的男人抽打瘦小的女人的場景。
為什麼為什麼,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那個恨之入骨的人又出現在面前,像是被綁住了身子強行觀看一場恐怖電影一樣。我痛苦的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像靈魂出竅似的空留下一個軀殼倚靠在玻璃上。
第一次遇見那個頭髮略長的男孩是在街道的另一邊,他穿著寬鬆的黑色塗鴉衛衣,一條米色的寬筒褲,顯得很成熟。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又轉過身去。嘩啦啦的雨水讓我實在感到恐懼,感到心悸,現在只想有一個人在我身邊,否則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本能的反應,讓我控制不住的走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