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皇后如此說,乳母客氏便只有無奈的說道:“娘娘,可是您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若不趁著年輕生下個一兒半女的,到時候,您日後的日子豈不是會更加難過?再說了,那大皇子如今被皇上護得密不透風的,就算咱們再有心思,也難以找到機會下手啊......”。
一聽乳母又說起這話,皇后便立即搖頭道:“不,咱們不能再對大皇子下手了。嬤嬤你不知道,自從上官婉愔死後,皇上看著本宮的眼神,那裡頭就透著一股子的冷意。他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本宮覺得,他一定什麼都知道了。將來,他一定會伺機向本宮報復的!本宮好害怕,本宮不能再對大皇子做什麼了,不然的話,本宮覺得,皇上他肯定會立即廢了本宮這個皇后的!”
乳母客氏見皇后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勸道:“娘娘您這是自己想太多了,那件事情,本來就是太后的主意,也是她的人動的手,咱們不過是給她行個方便而已。您看如今太上皇將太后送去了宮外祈福,也就是說,不管是皇上還是太上皇,都將這樁事歸咎到了太后的頭上,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倒是如今,眼看著定王妃那狐狸精又要回宮了,依奴婢說,她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可比那死了的上官婉愔還要緊呢!雖說如今已經成了王妃,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但誰叫咱們皇上天生是個情種呢!別的不說,就看這一次,對待玉蘭宮重新佈置這件事,就足見皇上的在意了。這件事,您還真是不得不防呢!”
皇后張氏一聽定王妃這幾個字,又是一陣頭疼。她也知道君玉碸的性情,若喜歡了一個人,就很難輕易改變。從前是因為上官婉愔還在,加上定王當時平定西蜀國立下大功,君玉碸與太上皇之間早有協議,因此不得不成全她的婚事。
但如今,可是物是人非了。以君玉碸如今的身份,想要奪取弟媳佔為己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有些無力的揮揮手,搖頭道:“定王與定王妃奉旨回宮,這件事連太上皇都首肯了,本宮能怎樣?再說了,皇上把這件事都交給了沈貴嬪去處理,就連玉蘭宮那邊服侍的人,都是皇上早就指派好的。本宮水潑不進,還能如何?”
乳母客氏見皇后如此沮喪,猜想到她是被今晚那些入宮的新人的年輕嬌嫩給打擊到了。遂進言道:“娘娘,您怎麼忘了?如今定王和定王妃回宮,那太后這隻老狐狸肯定也會被接回來的啊!您想,她可是最討厭宋子初這個兒媳婦的,到時候,只要咱們從中挑撥一下,難道還不能坐山觀虎鬥?屆時,便是不能對宋子初如何,也能讓她在宮裡的日子不好過,她只要不好過的話,自然是會盡快離開京城回去的。”
皇后張氏聽她這麼一分析,倒覺得有些道理,遂想了想,最後道:“嗯,若是這幾日太上皇那邊有旨意傳出來的話,那咱們就再做打算。對了,皇上那邊呢?可是歇下了?”
乳母客氏便讓人去偏殿外頭看了看,來人很快就進來隔著珠簾跪下道:“回皇后娘娘的話,皇上已經歇下了。”
“知道了,本宮也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一夜寂寥無話。
次日,便是接連幾日綿綿細雨,似憂愁美人連綿不斷的淚水,朦朧稀薄,將宮殿上的琉金璃瓦洗刷的分外乾淨,也洗去往日的沉醉繁華。
因著定王妃從前與皇帝之間的這段往事在宮裡也不算什麼秘密,而此次定王與王妃回宮,不住宮外的定王府,卻仍住在玉蘭宮中,皇帝對此珍而重之的安排,皇后的態度卻是不聞不問。如此用心,到底所為誰來?紫宸殿的訊息卻又一點不透,嬪妃們私下皆是不安,人人謹慎行事,反倒讓後宮呈現出異常的安寧。
只是有人藉機散步一些訊息出來,流言蜚語不能間斷,一點點的被人拼湊起來,傳到那些新入宮的嬪妃耳中時,就成了,據說當年皇帝心儀定王妃宋子初,只是因為納蘭太后從中阻撓,這才沒能娶她做側妃。此事在皇上心中頗為遺憾,後來雖然成全了定王娶了自己心儀的女子,但到底意難平。因此,如今定王妃回宮暫住,只怕少不得要與皇上有些往來。這其中的曖昧文章,也就只能讓各人自己去用心品讀了。
君玉碸闔目倚在雙龍長尾搖椅上,其上鋪有柔軟密實的白狐裘,襯得身上的寶藍色銀線團紋華袍寒光隱隱,似乎帶著一種迫人的冰涼氣息。
聽完劉產轉述的流言,不由勾起嘴角輕聲嗤笑道:“在宮裡越是不真的事情,反倒越發似真的了。這傳謠言的人,倒有幾分本事,能將此事傳成這樣,這是有心要跟朕過不去呢!”
劉產也知道其中的緣由,當下陪著乾笑兩聲,又問:“皇上,車輦已經預備下,只是聽說太上皇身子不大好,心意懶懶的,皇上今日還要過去麼?要不,讓奴才先去問詢一聲?”
“難道你去,他的心意便就好些?”君玉碸一想起自己的父皇心下就有些說不出的焦躁,當下語聲輕嘲,冷冷反問。
“是,奴才愚鈍。”
“走罷。”君玉碸起身搭住劉產的手,猛然間一時不防,胸口處卻傳來一陣悶悶的疼痛,他不禁皺了皺眉,心頭更是一股鬱氣縈繞難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