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碸自出門去喚了自己的暗衛進來命人去準備子初的寢衣與自己的,待他推門進來的時候,只見一室幽暗。有幽幽的花香之氣,從淨室那邊的屏風後傳來。這香味馨香甜美甘醇,就如同他初次見到子初的時候,自她的身上嗅到的那陣香味一般無二。
他心下狂喜難耐,彷彿這一生從未有過這般歡欣雀躍的時刻。
都說是近情生怯,對於他來說,這怯是真的,情也是真的。所以,在他走到屏風後,顫抖著伸手掀開紗簾一看,隱隱約約見浴盆裡泡著的人兒似乎已經昏睡過去的時候,心下的憐愛之情與寵溺油然而生。
“子初,子初,你醒醒,你醒醒.......怎麼就這麼在浴盆裡睡著了?”
說著,他嘩啦一聲,將青絲覆面寸縷未著的少女整個的抱在了懷裡。許是酒後疲憊的緣故吧,懷中的人兒已經睡著。他低聲呼喚了兩聲之後,便不忍再打擾她的清夢。懷著一種近乎於虔誠的心理,他將她輕輕的放到了床上。
而後,只見幔帳銀鉤被放下。一陣夜風吹來,風裡隱約傳來陣陣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
次日早晨,子初在一場甜美悠長的夢境中醒來。睜開眼,只見佈置清雅的內閣設有流雲美人榻,窗臺上放著小盆的寶珍玉簪花,白蠟似的花瓣上還殘著瑩透水珠,香氣極淡,卻是帶著甜潤潤的氣息沁人心脾。
君玉宸捧了一卷舊書,正一頁一頁閒手翻看著,彷彿聽見響動,遂抬起頭來,見子初看著自己,便放下手裡的書卷,走進前道:“對不起,昨晚江堅濤用的迷香成分重了點。你這一覺好睡,半夜裡連轉身都不曾有過一下子。”
子初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四周,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後她便想起來了,對了,自己昨夜不是在悅來客棧的浴桶裡泡澡麼?後來隔著窗戶看見江堅濤朝自己做個手勢,她就將君玉碸給打發出去了。
而後,就看見君玉宸的身影朝自己走過來,也不等她說什麼,就被一陣幽幽的香氣給迷的昏倒了過去。
想到這裡,她便一下子坐起身,對君玉宸說道:“你把我迷昏過去做什麼?還有,我現在是在哪裡?你......”.
她一低頭,就看見自己身上已經換上了一件全新的寢衣。不用想,這個幫她換衣服將她從悅來客棧帶到這裡的人,肯定非君玉宸莫屬了。
“你現在在一艘畫舫上面,我們已經出了京城。以後,你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再也不會有人拘束著你的行蹤了。”
君玉宸說著,掀開紗簾示意子初往外一看。子初順著他的動作看去,果然,只見外面就是碧波無垠的江面。而此時晨光初現,朝陽如畫,幾隻飛鳥從夕陽中飛身掠過,好一幅如詩如畫的美景。
只是子初起身之後,站在窗邊看了看,才轉頭對君玉宸說道:“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要先回宮去跟父皇和母后解釋,你放心,我已經求過皇祖母了。只要她老人家願意為我求情,我想父皇不會怎麼懲罰我的。便是懲罰,我也無怨無悔的受了。”
子初聞言搖搖頭,她有些悲涼的看著君玉宸,問道:“你擔著這麼大的風險,就是為了放我出京城?可你想過嗎,我就這麼走了,我舅父和外祖母他們,整個赫連府上下幾百口人,難道你的太子哥哥會輕易放過他們嗎?”
君玉宸緩步走到子初的身邊,他伸手拉起她的手,將她的兩隻手都貼到自己的胸口位置,深情的凝視著子初的雙眸,道:“子初,我知道,我大哥他喜歡你,他是真心喜歡你的。可是.......站在我的立場,我卻絕對無法接受你成為他的側妃。你可以說是自私,說我什麼都可以。可是,我真的無法接受你成為他的女人。為了這個,我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子初,如果我無法與你相守一生,那我寧願此後我一生孤獨。我對你的心,你能夠感受得到嗎?”
子初回視著他的雙眸,她此刻心裡的感受早已不能用複雜兩個字來形容了。是的,她與君玉宸相識在前,而且,她也的確對他動過心,用過情。否則,當日納蘭皇后用他的性命來要挾自己,自己便不會如此輕易的屈服答應。
可是,後來她卻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原來所謂落魄的花樓小倌是出身尊貴的皇子,知道他和他的母后一起合謀來利用自己,欺騙自己......
那那一刻,可以說,她的確是心痛了,憤怒了,也傷心了,甚至還有一種心死的感覺。
可是,在經過這段時間與君玉碸的相處之後,她亦不得不承認,這原本出自同一位父親膝下的兄弟兩,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與價值觀。君玉宸溫潤如玉,君玉碸光芒刺目,面對著這樣的兩兄弟對自己同時拋來的愛情橄欖枝,她必須要承認,自己是迷茫了,甚至是惶惑了。
到底該何去何從,或者是兩個都不選,或者是在兩個人的感情中游離挑選,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覺得無從下手,更不用說該到底如何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