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到底什麼時候娶妾身過門?您都看見了,如今這些人就像蜜蜂一樣,一天到晚都圍著妾身。妾身如今是早已放出話來,說是下簾謝客,只等著大人您來迎娶妾身過門了。可是這些人就是不死心,這不,光是今天,妾身便已經應付了三岔人了.......”。
見佳人梨花帶雨,十分委屈的模樣,宋石安心疼的連忙溫言安撫。又道:“才剛是誰派人送東西過來?我自派人去幫你打發了,保管他以後再也不敢前來騷擾你。”
佳凝哼了一聲,尚未說話,她身邊的丫鬟巧翠便快言快語的說道:“還有誰?不就是那個盛府的大公子麼?哼!沒臉沒皮的,整日價給咱們小姐寫些什麼歪詩爛曲,再派人送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來。咱們小姐一概都不曾看在眼底,也拒絕了他好多次了,偏他還有臉,聽說小姐要嫁給大人之後,還連連說著什麼一朵鮮花插在了牛.......”。
“巧翠!放肆了你,當著大人的面,這些狂徒的什麼話你也敢說出來?”
佳凝喝住了丫鬟之後,又挽著宋石安的手,道:“大人您日理萬機,不必理會這些閒言閒語。總之佳凝我就一句話,我既親口許諾了要與大人長相廝守,便絕計不會辜負大人您的一片心意。來,咱們進去說話吧!”
說著,兩人便在丫鬟的服侍下,走進了內室。只是,宋石安心中的憤怒卻怎麼也壓不下去,他如今到了這個年紀,身份地位名聲都有了,也有閒情逸致出來尋歡問柳,但最大的忌諱,卻是年齡。尤其是對著盛重華這樣風華正茂的世家子弟,在佳凝這樣年輕貌美的佳人面前,他的自負心也就越發的不容任何人挑釁。
佳凝看著宋石安的臉色,一番溫存過後,她又問起宋石安幾時能接自己過門。
宋石安被服侍的舒舒坦坦的,戒備心也放了下來,遂閉著眼睛回道:“再等等吧,我那次子才剛過世,總不能不避著點人言不是?再說了,這樣的事情一旦傳出去,將來可是對你大大的不利。乖,容我再緩緩,你放心,我一定不會食言便是。”
佳凝聞言便十分委屈的擦拭著眼角,道:“我自是相信大人您的,可是這些日子裡,外頭的人都說您府裡的二夫人那可是一等一的厲害人物。如今妾身聽了這樣的傳言聽多了,自然會擔憂是不是姐姐她不能容我,所以才把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後拖延。我知道,姐姐她為大人您生育了幾個孩子,勞苦功高,妾身自是不能跟她相提並論的。可是,妾身對您的這片真心,也是真的呀.....”.
聽佳凝提起朱曉顏,宋石安心裡便有些不耐煩。他打斷她的話語,道:“她?你且放心好了,她不過就是靠著我才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上。我早已與她說過,若將來你過門之後她敢為難你半分,我都饒不了她。好了,寶貝,不要擔心這些,你只管相信我的話就行。你也不想想,你男人我是誰啊?不說在宋府,就是在朝中,只要我宋某人跺一下腳,那金鑾殿上也要抖三抖的。”
佳凝聞言,半真半假的依偎進他的懷裡,嬌聲道:“嗯,老爺能這麼說,佳凝自然就放心了。”
從佳凝這邊回來,天色已經很晚了。宋石安心裡還惦記著盛重華跟自己搶女人的那點餘怒,又想起子嵐肚子裡那塊令人擔憂的肉,遂信步走到了春華院裡,守門的婆子剛要通傳,就見宋石安衝自己擺了擺手,而後便悄聲走了進去。
正屋裡,朱曉顏正在苦口婆心的勸著女兒宋子嵐,半是哀求半是怒斥的道:“嵐兒,你且聽為孃的這一回,既然這盛重華人品不端,盛夫人的態度又是這樣的模稜兩可,你一個大姑娘家,你爹如今在朝中又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說,將來你想找什麼樣的婆家找不到?為什麼非要上趕著委屈自己將就他?”
“娘!我都已經跟您說過了,我喜歡華郎!他對我很好,只是因為現在解除不了婚事,再加上他那個性格古怪的娘......再說了,女兒現在連他的孩子都有了,這樁婚事,便是死女兒也要求到了。不然,女兒寧願去死!”
朱曉顏見女兒動不動又搬出要死要活這一套來要挾自己,心裡也很是有氣,便指著女兒腦門戳道:“你個死丫頭,一天到晚只會窩裡橫!你有本事在你娘我面前張狂,怎麼沒本事管住你那個花心的情郎?我可是聽說了,如今他後院裡不但養著好幾個頗有姿色的通房丫頭,最近還經常在城裡四處的花樓閒逛,這京城裡數得上名號的姑娘,可是都跟他有暗路。這樣的男人,我怕你將來嫁了之後,也是管不住他的人!”
宋子嵐聽到這話聲音便驟然提了起來,有些惱羞成怒的厲聲道:“娘!這些話你都是打哪聽來的?都是些沒憑沒據的話,這樣您也能相信?我知道他後院裡養著幾個通房丫頭,可大戶人家裡,誰沒有這樣的人?就算是爹爹,不也有好幾個姨娘嗎?若不是二哥死的及時,這時候只怕那個什麼佳凝早就被爹爹用八抬大轎抬進門來了!至於外面花樓的那些姑娘,那些人都是逢場作戲,華郎親自與我說過的,都是朋友之間的來往,若別人都叫了,他不叫,你讓他怎麼出去應酬?哼!我可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妒婦,以後啊,這樣的話您就不要拿來勸我了,我是一句話也聽不進去的。”
“你——好你個死丫頭!為了一個男人,你就能這樣頂撞你老孃!你說說,我前世到底的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還你們這些數不清的兒女債!”
朱曉顏說著,便忍不住哭訴起來。偏宋子嵐一點也不領情,還兀自撇著嘴冷笑道:“您就不用在我面前裝了,您心裡最清楚不過,這一次您若不是靠著二哥的死,哪裡還能繼續握著這管家的大權?所以說,您如今最好想辦法讓我快點嫁過去,咱們嫁得好婆家,將來也是您的一大助力。您是聰明人,這些道理不用女兒來教你。盛夫人不是一向與您交好嗎?過些日子,您親自上門拜訪她一趟,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讓那死丫頭早點退親......”。
宋石安聽著母女倆的談話,搖頭皺著眉頭走了進去。朱曉顏冷不防他會在這個時候無聲無息的走進來,心下一驚之餘,連忙迎上去,道:“老爺回來了?妾身去給你沏茶來......”.
“不用,你先下去,我有幾句話,想跟嵐兒說。”
宋石安冷著一張臉,在女兒面前落座。看了看女兒尚未顯型的肚子,問道:“你這肚子裡這塊肉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到現在了,盛家那邊也沒句準話。你若拿捏不住盛重華那小子,便索性拿掉這塊肉,到那時,我自有辦法,讓他盛府低聲下氣來求你!”
宋子嵐對著父親,可不敢像對著朱曉顏一樣隨意撒嬌使性子。她有些怯怯的回道:“爹爹,女兒知道您疼女兒,可是,女兒如今都已經是他的人了,這孩子......女兒實在不捨得拿掉。再說了,盛府不是也沒說什麼嗎?只求爹爹能開句口,讓大姐姐把婚事給退了。如此,豈不是兩全其美?”
宋石安冷哼了一聲,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只道:“你說的這麼容易,真要這麼容易的話,你娘折騰了這麼久,怎麼都沒能替你把事情擺平?再說了,如今這樁婚事關係到的可不再就是你大姐姐,赫連家那邊也不會坐視不理。若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便是大丫頭開了口,赫連家那邊也會揪著這件事不放的。”
宋子嵐聞言便有些委屈的央求道:“爹爹,您如今都已經是左相大人了,區區一個赫連家,哪裡就敢跟您叫板?再說了,大姐姐她也是您的女兒,您有吩咐,難道她還敢違抗您的意思?您管教自己的女兒,他赫連家的人插什麼手?大姐姐若敢跟那邊通風報信,那豈不是不忠不孝之人了麼?”
宋子嵐只顧著把火往子初身上引,卻不想,正好被宋石安揪住這個話柄,反問道:“那若是爹爹執意讓你拿掉這個孩子呢?你是不是也會秉持孝義,言聽計從?”
“這.......爹爹......”。宋子嵐被問到詞窮,也不敢點頭更不敢說出什麼話來激怒了宋石安。見狀,宋石安便知道自己這女兒算是白養了。
他素來對兒女心冷情薄,便是兩個兒子,對於他來說也只是繼承香火的人,至於這幾個女兒麼?從出生到現在,他也就沒怎麼正眼看過。反正都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然這賠錢貨不聽自己的話,那自己也不必念著什麼父女之情。只看這姓盛的小子到底乖不乖覺,若還不乖覺的話,哼.......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在先了。
宋石安這面心裡計定,也懶得跟宋子嵐再費什麼口舌,便徑直拂袖而去。
朱曉顏心裡忐忑的等在門口,好容易見到丈夫從裡面走出來,卻是一臉寒霜。對自己理也不理,便直接走了。
進來之後,她難免會埋怨女兒道:“你才剛跟你父親說了什麼?他怎麼一臉不高興的走了?”
宋子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便對母親將宋石安的話複述了一遍。聽說丈夫言辭之間對盛府頗有不滿一般,朱曉顏便自作聰明的猜測道:“會不會是你爹在朝中跟盛大人有什麼矛盾了?這男人之間的事情,多半都是在公事上面引出來的。不然,你爹怎麼會無緣無故就主張讓你拿掉孩子?”
宋子嵐心裡害怕,一害怕腦子就有些糊塗,遂拉著母親的手,哀求道:“那怎麼辦?娘,您明天趕緊去找找盛夫人吧!女兒不想拿掉孩子啊,再說了,拿掉孩子,女兒以後還怎麼進盛府的門?”
朱曉顏先前說的兇狠,對著這個女兒的時候,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安慰道:“你先彆著急,這事不是還沒搞清楚麼?不過眼下這樣的時候,娘是不方便出門拜訪的。便是去了,盛夫人也未必會見娘。倒是你這邊,你可以把盛重華約出來,就拿著這個孩子來要挾他,看他到底怎麼說?”
宋子嵐心裡沒底,只能猶豫道:“這樣能行嗎?華郎他......他可是最不喜歡女子要挾他什麼的......”。
“哼!他還不喜歡咱們要挾他?那好,你什麼也別管什麼也別做了,就趕緊去把孩子拿掉!”
見母親毫不通融的姿態,宋子嵐腦子一亂,倉促之間只得連忙應下道:“好好好,我這就讓人去通知他。”
目送女兒走出自己的房門之後,朱曉顏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她在桌子前坐下,攤開面前的賬簿,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勉力提起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