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府中,赫連浩然這日抽出時間來,親自服侍自己母親吃早飯服藥。剛剛放下手裡的碗,母子二人低聲交談著,正在此時,妻子甄氏有些慌張的從外面進來,見到他在做這些,便有些不自在的道:“原來老爺在母親這裡,您放著吧,這些活,讓妾身來做就好了。”
赫連浩然有些複雜的看了看與自己相處了二十餘年的髮妻,心中感慨萬千。他知道,後院之中,婆媳相處總有些齷齪爭端的。這些矛盾,哪家哪戶都是不可避免的。自己的母親年輕時很有些強橫霸道,在媳婦面前也是強勢慣了的,妻子嫁給自己這麼些年,曾經的確受過一些委屈,自己也是看在眼底的。
可是不管再怎麼樣,這畢竟是生養自己的母親啊!她怎麼能這樣對待老人?
只是,赫連浩然心裡很清楚的知道,妻子與自己結髮二十餘年,兩人生了三個孩子,有兒有女,要說夫妻感情,那也是有的。只是如今她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自己卻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處置?
以妻子的性格來說,若當面說穿,那麼她肯定會拒不承認。說不定,還會節外生枝,禍及旁人。而自己,礙著幾個孩子的面,也不可能將她往死路上逼。
可自己身為兒子,若眼睜睜看著妻子謀害母親,卻不能加以制止,那麼自己又有何面目面對列祖列宗?
於是赫連浩然便索性沉默了下來,他將手裡的帕子遞到妻子手中,過了好一會才問道:“對了,這些天怎麼不見老大媳婦過來請安?”
赫連浩然與甄氏所生的長子赫連鴻業早已娶妻,所娶的媳婦也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
只是甄氏此時聽見丈夫問起兒媳,臉上便有些打霜似的說道:“哼,老爺你快別跟我說什麼請安不請安的。人家自持身份,就連我這個婆婆都不放在眼底,更何況母親這邊早就不曾常來了。”
赫連浩然一聽,便知道妻子肯定又是跟兒媳鬧矛盾了。遂皺眉道:“我聽說你又給恆兒房裡塞了兩個人進去?淑芬她是不是因為這個在跟你置氣?”
甄氏便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毫不在意的說道:“她也好意思在這裡跟我置氣?也不想想,自己進門一年多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哪個大家族不是最看重長子長孫的?她倒好,不但自己不著急,就連我這個做婆婆的一片好心,她也當做驢肝肺!”
說完之後,甄氏又有些憤憤然的說道:“想當初,我可是進門沒大半年的功夫,就懷上了恆兒。就是這樣,母親她要給你塞幾個姨娘進來,我也是半句託詞都沒有就點頭收下了人的。老爺,你說,難道到了我做婆婆的時候,就連半點婆婆應有的架勢都不能有了嗎?”
赫連浩然看著妻子一臉的怨恨,心中也想起了一些往事。他知道妻子的性情固然有些偏執,但總的來說,也是有善有惡的,做人麼,總有糊塗的時候,自己作為丈夫,總不能不給她一次悔改的機會。
若抓住這個把柄將她發落了,自己雖然能對得起母親的生養之恩,但幾個孩子肯定會跟自己鬧得不快。再則了,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這樣的事情,能悄悄的處理好,自然才是上策。
遂難得糊塗的附和道:“是啊,你年輕時性情溫柔賢惠,說真的,娶你為妻,可算是我這輩子做的十分正確的一件事。”
甄氏難得得丈夫誇獎一回,臉上便有些羞赧之意。剛要回言時,又聽丈夫道:“瞧你如今這般孝敬母親,我心下也很是感激的很。你放心,咱們做長輩的一舉一動,小輩們都看在眼底記在心底。將來,媳婦兒懂事之後,總會和你一樣孝敬長輩的。”
不知為何,甑氏總覺得,丈夫對自己說這些話時,那態度便是有些曖昧不明的。她心中有鬼,便有些不敢直視丈夫的眼神。赫連浩然也不便把話說透說深,只點到即止,也想看看妻子到底作何反應了。
不過,這天晚上,赫連浩然卻將媳婦兒江氏叫到了書房,公公媳婦兩個人關在一起,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只見江氏臨出門時一臉高興的樣子,見人還帶著幾分笑意,這情景,便不免叫甑氏的人看在了眼底,走去回稟了她。
“你是說,老爺單獨叫了她去書房,兩個人還很是說了一會話?可知道說了什麼?”
“回夫人,老爺的書房那邊的規矩一向都很大,您也知道的,裡頭說的什麼,咱們肯定是打聽不到的。”
甑氏族點點頭,也不再追問了。只是想起日間丈夫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還有那眼神,再加上如今丈夫又約見了媳婦兒......這些事情聯絡在一起,她便難免有些越想越覺得狐疑了起來。
誰知道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江氏就上趕著過來給甑氏請安,又十分殷勤的侍奉甑氏,並道:“母親這些日子連日以來在祖母跟前伺候,當真是辛苦了。昨日公公將媳婦兒叫了過去,讓媳婦多點向母親學習著,將來也能當得了這偌大的一個家的主母。母親,不如這樣吧,祖母那邊,從今日起,就由媳婦兒過去伺候著。一應安排,你囑咐了,媳婦兒便遵著您的吩咐來做。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再來提點媳婦兒,如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