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淺一把揪住想要趕往客棧的司正。
“錢不用付了,我幫你給了。”鳩淺將司正摁在原地。
“不行,司正欠的錢,豈能人鏡來給?再說了,區區酒錢事小,塗塗品格事大。我師承公子云棲,先生教了我那麼多的道理,沒有一句暗示或者明示我,叫我喝霸王酒。”司正覺得自己這個人間律法,居然還在客棧裡欠老闆酒錢,傳出去真的成了一世的汙點。
“好啦,這麼倔強幹什麼?你現在給了她錢,豈不是要讓她接受我的恩惠時覺得受之有愧?”鳩淺將司正用力摁住,覺得他耿直得有些過分了。
“一碼歸一碼,人鏡還請放開我,司正現在有力量了,其實可以掙脫人鏡的束縛。”司正突然正經了許多,正色道。
“都說了我已經給了,這樣現在客棧是我的了,你欠他們的錢也成算欠我的了,你給我行了吧?作為一個讀書人,腦子肘認死理乃是大忌。”鳩淺仍舊用力按住他。
“可是,我.......這哪有幫人給錢成了幫人賒賬的事情?”司正吱吱嗚嗚地說出了他的擔憂。
“沒事。反正是裴三千和秦微涼那兩個敗家娘們兒乾的好事,她們兜裡有錢都不給。”鳩淺嘿嘿一笑,心說你沒想到吧?
“什麼?兩位姑娘兜裡有錢?她們不是喝酒的時候都用完了嗎?”司正身體猛地一怔,萬萬不敢相信。
“對啊,你該不會真以為她們囊中羞澀吧?十境的女人兜裡會沒錢嗎?她們那是喝酒喝得錢都懶得給。”鳩淺看見司正呆若木雞的表情,頓時得意一笑。
司正聞言大驚失色,心說我就是以為她們沒錢才幫她們墊付的啊。
司正突然想起自己的這一段囊中無物的日子,心中有些說不上來的鬱悶。
鳩淺看見司正這一幅被騙不淺的模樣,哈哈一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現在知道啦?心裡總該沒有愧疚了吧?你不懂人情世故是好事,但是呢,可以配合一下,很多人情事故並沒有那麼糟糕和噁心,也不影響你維持的公平與正義。”鳩淺突然覺得司正挺逗的。
“人鏡所言,司正謹記在心。”司正癟了癟嘴,心中有些難受。
“我今天不是過來教導你的,純粹是想跟你聊兩句。對了,你跟老闆娘挺熟悉的?”鳩淺想到有趣的事情,揶揄道。
“並沒有。正如我方才所言,我跟她的所有緣分都是在幫兩位姑娘墊付酒錢的時候,除此之外。她就是想跟我有所交集,恐怕也沒有機會。”司正嚴詞否認。
“那倒也是。你是十境之人,她才區區五境。這個年紀才五境,想要最終趕上你的腳步,要吃一般人十萬倍的苦。你們是很難走到一起了。”鳩淺突然感到有些遺憾。
“還請人鏡不要妄想撮合,司正這一世許給了人間,再不會許人。”司正極為鄭重地對鳩淺說道。
“嘖嘖嘖,上次相信霞仙子的時候,你司正可不是這樣的啊。”鳩淺裝出一處驚駭狀,瞪大了眼睛。
“咳咳,陳年往事,還請人鏡給我留一分薄面,不要再提了。”司正尷尬地咳嗽一聲,覺得那是自己的恥辱。
“你這人。孤單沒什麼好的,還可能會讓你性格扭曲。”鳩淺善意提醒。
“人鏡所說的司正明白,但是司正並不是不知道平衡這其中的利弊。一個人,做事會更加公正,而且,在人間聚合之時,我也在一邊看著,看見的次數多了,與有福焉。箇中差別還是不大的。”司正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論。
“我多慮了,你沒我想象的那麼差勁。”鳩淺很滿意,勾起嘴角。
“哈哈,這個世界能得到人鏡誇獎的人不多。司正覺得很榮幸,餘生都不再差勁便是最大的優秀。”司正由衷地一笑,竟然心生一種被師長表揚的喜悅感。
“嗯,有覺悟。問你個問題,打算擴張嗎?整個有仙界能攔住我們的人不多了。”鳩淺想起偽佛曾經用整個有仙界作為誘餌勾引他的事情,對著司正問道。
“人鏡,擴張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人間律法若是真是能使北冥變成人間樂土,太平也會自動傳染。而且,維持和平不是一件易事。破壞和平的成本太低了。司正覺得現在的北冥沒有擴張的資本。”司正快速說道。
“我就問問,王圖霸業就是亡圖霸業,我對亡圖霸業沒有興趣。”鳩淺斜了司正一眼。
“王圖霸業?”司正沒有聽懂。
“死亡的亡。”鳩淺解釋道。
“嗯,人鏡的理解別具一格,還是很有道理的。自古成王敗寇的事情太多,越是強大就不講道理的現象也被人們習以為常,這不對。司正想要扭轉這種人間惡況。”司正點點頭,看向遠方。
鳩淺眼前一亮,笑道:“兄弟,你的想法很危險啊。”
“任何關係到別人的生命的都危險,我這些年對善惡已經看慣了。很多人自以為強大就是遮掩罪惡的手段,司正不敢苟同。”司正聞言笑了笑,心說世上哪有不危險的大事可做?
鳩淺聽到這句話,笑了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