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陰九勺打算侃侃而談的時候,曹一折面無表情地走入了茶鋪。
然後,他一聲不吭地坐到了一張空桌上,將骨劍置於手邊,要了一壺茶。
和鳩淺要的同一種茶。
這是一種訊號,說明曹一折知道此地發生的所有事情。
其實,做到這一點很艱難。
畢竟,曹一折還是需要尊重陰陽老祖一下的。
古今一千四百多年來,真正意義上和長歌當歡井水不犯河水的宗派只有一個,那就是陰陽道。
這一點,與陰陽道中出沒出一個十境的老祖沒有任何關係。
正因為如此,這份良好的關係才需要珍惜。
你我無相愛,卻不曾相礙。
勝過你我相愛,卻互相傷害億萬分。
陌生人之間的友誼保持起來需要兩方的默契。
任何一方的點滴得寸進尺都會使得這一份寧靜崩塌。
陰九勺談不上對長歌當歡有什麼好感,畢竟長歌當歡前段時間還在他們的地盤上亂殺一氣。
不過,要是說討厭那也是無的放矢。
真正庇佑北越百族的人從來都不是陰陽道,而是初帝。
陰陽道這麼多年來壓抑本性地暗藏於黑暗中不曾危害人間,其實是看在初帝的面子上。
不然,十日前的那一夜就是日日夜夜的常態。
“兩位隨我來吧,這裡說不清楚,還是眼見為實的好。”
陰九勺說罷起身,望著茶鋪外走去。
鳩淺看了曹一折一眼,曹一折點了點頭,喝了一口剛上的熱茶,便起身隨之而去。
陰九勺離開茶鋪,白皙的手臂遮住陽光,慢慢朝著洛書方向飛去。
鳩淺看得出來,陰九勺不太喜歡陽光。
但是,長歌當歡中的人都喜歡。
這是本質上不可調和的矛盾嗎?
鳩淺捫心自問後,掐了掐自己的臉。
生出這種想法,就是一種愚蠢的偏見。
若是白天裡活得下去,有幾人願意在黑夜裡爬行?
陰九勺最終停在了洛水河畔。
這是一片遠近幾十裡的墳地,南去三五里便接壤長歌當歡處延伸而出的竹林。
此間大霧繚繞,下面的墳墓土丘一一隆起,模樣就像是這個世界的一塊面板長了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