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子晴望著逼近的玉色瓷瓶,寒意瞬間竄上脊背。
那些在暗巷接客的姐妹,最終都成了亂葬崗野狗的吃食。
她忽然憶起十五歲及笄禮上,父王賜下的九鳳朝陽冠如何璀璨。
“本宮乃大梁太后!”
她發狠咬向舌根,卻被玄鐵鎖鏈扯得下頜脫臼。
拂冬反手一記響亮的耳光,血沫混著斷齒濺上描金樑柱。
當赤色藥丸滾入喉間,風子晴突然癲狂大笑“姜氏女!你就不怕史官將今夜之事載入彤史?珩兒若知生母淪為軍妓……”
“住口!”
鎏金護甲劃過檀木案几的裂痕驚心動魄“三年前你將藍烽推入蛇窟時,可曾想過她腹中胎兒?”
姜雪攥緊腰間半塊龍紋玉佩,那是先帝臨終塞進她掌心的遺物“縱使珩兒恨我入骨,今日也要你嚐嚐噬心之痛。”
寅時更漏聲裡,拂冬為姜雪披上紫貂大氅。
宮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映在硃紅宮牆上如同盤踞的蛟龍。
“殿下該回府調養……”
“去鳳藻宮。”
姜雪撫過袖口金線暗紋,那裡繡著江笑微出嫁時贈的並蒂蓮“北狄使團與六部官員的書信往來,該送到御史臺了。”
她頓了頓,眼底寒冰稍融“藍烽的孩兒……該會喚姨母了吧?”
暮色中雲振踏著碎雪走近,玄色大氅掃過青石階發出簌簌聲響。
“殿下眼下的烏青快要趕上御墨了。”
他停在五步之外,目光掃過姜雪攥著玉簪發白的指節。
銅獸香爐突然迸出火星,映得她眼瞳猩紅“本宮要親眼看著他們的血染紅朱雀大街。”
“果然還是這般執拗。”
雲振解下腰間玉珏輕叩案几,金絲楠木發出空靈的迴響“借掌心一用如何?”
見對方紋絲不動,他忽而揚起下頜露出頸側舊疤——那是永寧殿大火留下的印記。
姜雪瞳孔驟縮,當年兄長將她推出火海時,灼浪在少年脖頸烙下同樣的傷痕。
等她回過神,指尖已觸碰到他微涼的掌心。
溫熱的氣流順著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鬢間鈍痛如退潮般消散。
她盯著兩人交疊的衣袖,錦繡雲紋正隨著真氣流動泛起微光。
“這是……西境秘術?”
雲振維持著交握的姿勢凝視她“三日後子時,東市三百死士任君調遣。”
他忽然傾身貼近她耳畔“不過現在……”
話音未落窗外驚起寒鴉,遠處傳來宮門落鎖的悶響。
姜雪豁然起身,鎏金護甲在輿圖上劃出裂痕“拂冬!傳令九門提督,凡三品以上官員府邸……”
她忽然頓住,望著銅鏡中自己染血的領緣冷笑“不必了,太后娘娘倒是替本宮備好了甕。”
當夜朱雀門火光沖天,三百金羽衛持虎符直入承天門。
而在無人注意的角樓,雲振正將染血的密信系在信鴿腳踝,望著皇城漸次亮起的血色燈籠,他摩挲著頸間舊疤低語“該收網了,笑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