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子晴忽然抄起案上金剪,寒光掠過江笑微隆起的小腹“藍烽將軍的骨血,該有多像他?”
江笑微踉蹌後退撞翻香爐,灰燼沾汙月白衣裙。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顫抖著從髮間拔下鎏金簪“妾身寧可……”
“攔住她!”
風子晴厲喝。兩名侍衛瞬間鉗制住孕婦手腕,鑲著東珠的簪子噹啷墜地。
姜雪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嗚咽,玄鐵鎖鏈在腕間磨出血痕。
她看著表妹被拖向暗室,繡鞋在地面劃出凌亂痕跡,突然明白風子晴為何特意選在臨盆前三月發難——這是要誅心。
“睜大眼睛看好了。”
風子晴扳過姜雪下頜“我要藍烽每次擁抱愛妻,都會摸到其他男人留下的痕跡;要你們午夜夢迴,永遠聽見今日的哭喊。”
布料撕裂聲混著壓抑的啜泣穿透屏風。
姜雪咬破舌尖強迫清醒,將每個施暴者的面容刻進骨髓。
額角帶疤的侍衛曾受過她恩惠,掐著江笑微脖頸的宦官是她上月剛提拔的……
原來這深宮之中,真心最是奢侈。
“記住此刻無能為力的滋味。”
風子晴撫過她染血的唇“你與藍烽欠我的,我要你們用餘生來還。”
使者別院燭影搖紅,雲振的指尖驟然頓在展開的案卷上。
墨玉佩在檀木案几上折射出詭譎幽光,分明是暗夜子時,玉佩深處卻湧動著熔岩般赤紅脈絡。
他倏然攥住這枚燙手的信物,青玉扳指與墨玉相擊發出脆響——能令姜雪的“連心佩”震顫至此,除非她正經歷剜心蝕骨之痛。
玄色披風捲著夜露撞開朱門時,拂冬的寒鐵劍鞘正抵著馬鞍。
這位紅衣女將眼底翻湧著血色,身後十二銀甲衛的弓弦已繃至極限。
“讓開!”
劍光如雪掠過雲振喉間,卻在觸及肌膚時驟然凝滯——順著劍鋒蜿蜒而下的暗紫色血珠,在月光下泛著妖異光澤。
“活死人?”
拂冬的劍尖挑起對方下頜,卻見雲振喉間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你果然不是……”
“北巷第三棵槐樹往西三十步。”
雲振任由劍鋒割破新愈的面板,暗紫血痕順著銀白劍刃滴落“當年你親手埋下的玉連環,此刻正在地底悲鳴。”
女統領瞳孔驟縮,那是她與公主約定的求救暗號。
寒鐵劍噹啷入鞘,拂冬扯過韁繩的手背青筋暴起“若公主少根頭髮,我便將你煉成真正的屍傀!”
與此同時,地牢青磚浸透了暗紅。
江笑微渙散的瞳孔映著跳動的火把,腹中驟然的抽痛令她蜷成弓形。
姜雪踉蹌著撲來,腕間鐐銬在石磚擦出刺耳聲響。
當指尖觸到溫熱羊水,長公主染血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未足月的嬰孩正在破碎的軀體裡掙扎求生。
“藍烽!”
江笑微染血的指尖摳進磚縫,腹中劇痛與記憶裡漫天箭雨重疊。
那日城牆上白袍小將挽弓的身影,終究化作身下蔓延的血泊。
燭火在銅燈裡爆出火星,江笑微蜷縮如風中枯葉。
姜雪將她的手背貼在臉頰,感受到面板下跳動的脈搏“我絕不會讓閻王帶走你們。”
她咬破舌尖嚐到鐵鏽味,彷彿這樣就能驅散產房裡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