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左抬起頭，神色有些怔愣。
從很小的時候起，他所揹負的就是整個師家的期待，他的父母一遍遍告訴他，你是師家人，你存在的意義就是守護師家，必要的時候，就算是犧牲自己，也要保證家族的榮光。
在他眼中，家族的利益是至高無上的，為了師家的復興，他可以在很小的年紀離開師家，來到江妄身邊，當一個默默無聞的“書童”，而在老管家逝世後，他順理成章地成了江家的新管家，也成為了江妄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這不是他想做的，卻是他必須做的。
如果這次神秘人要的不是沈今初，而是他，他也會毅然決然地站出來，哪怕是要他死，只要能幫到江家和師家，他也在所不惜。
可今天江妄的話，卻讓他生出了些許茫然，而這絲茫然中，似乎還隱藏著一個他從未深究過的問題——
為了家族的未來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是犧牲一個無辜的人來達到目的，這真的是對的嗎？
“少爺，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這段時間，公務的事情就不用你插手了，”江妄面無表情地合上了面前的膝上型電腦，“我知道你一直想深入學習關於計算機方面的知識，趁著這段時間去補補課，對你來講也不是一件壞事。”
師左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書房，剛好碰上了跑出來偷偷喝牛奶的沈今初，女孩瞬間把牛奶盒藏到身後，笑得極為心虛：“師哥哥，你，你怎麼還沒有去睡覺呀？”
師左抬頭看了她一眼，唇瓣微微顫抖著，強作笑顏道：“沒什麼，沈小姐，你早點休息吧。”
“你不開心嗎？”小姑娘感受到了師左身上散發出來的頹喪之意，憂心忡忡地往前走了兩步：“怎麼啦？是不是江哥哥又兇你了？”
“是啊，”師左看著沈今初充滿了關切的雙眸，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不過他訓斥的對，這件事是我錯了。”
“誰還沒有犯錯的時候呢？”沈今初踮起腳尖拍了拍師左的肩膀，語氣認真地道，“夫子曾經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肯及時改正，就還是好孩子呀。”
師左看著她，不知怎麼鼻子就有些發酸。
“沈小姐，我要離開幾天，這一陣子我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他強壓下語氣裡的哽咽，微微彎下腰，直視著女孩不染塵埃的雙眸，眼中流淌著從未有過的柔和之色，“等我回來，再陪著你研究新食譜，好嗎？”
沈今初笑意晏晏地衝他點了點頭，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彷彿一條璀璨的銀河，裡面滿載著星光。
看著師左回房了，小姑娘才緩緩撥出一口氣，把身後藏著的牛奶盒抱在懷裡，美滋滋地咧開嘴笑了兩聲，開心得直想轉圈圈。
“挺開心啊？”就在她擰開蓋子想先喝一口的時候，一道涼涼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沈今初，我之前是怎麼告訴你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