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學是常侃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即便他對沈雲悠有幾分心思,聽了這話還是有些惱。
“雲悠妹妹這是什麼意思?”
說起來他也是一肚子火,沈雲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分明多番遷就,她卻一點兒也不領自己的情,甚至不停讓他難堪。
眼下竟還質疑他的學問,常侃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我想著雲悠妹妹是姑娘家,有些小性子也不是怪事,這便沒有同你計較。可你為何不知收斂,非要咄咄逼人?”他問沈雲悠。
“我不也一樣麼?看在你是客人的份兒上,即便不願聽你說的那些話,卻也沒有同你為難。”
沈雲悠抬頭看他:“我著實不喜歡好為人師之人,可你管教你妹妹,那是你的家事,我也不便插嘴。只是我也算是你口中玩物喪志的那類人,便替自己說幾句話。”
“我著實奇怪,常公子讀了那麼多年的書,難道不知道人與人不一樣?你一心求學那是你的事,同你活法不一樣便是玩物喪志、是粗俗?常公子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麼?”
“我當然明白你說的道理,可女子也不應該將自己拘束起來,我讓妹妹多讀書是為她好,這又有什麼錯?”
常侃分外不服氣,他分明是想引導妹妹走上正途,怎麼到了沈雲悠這裡,就成了自己看不起她?
“多讀書是沒錯,可也要看令妹願不願意,我說過了,這是你的家事,我不便多提。但世間的女子各不相同,有為了過日子不得不做粗活的;也有為報國上戰場的,難道只是因為沒有讀足夠多的書,就成為了你所謂的,將自己約束了?”
沈雲悠一席話,說得常侃愣了許久,他一心認為只有讀書才是正道,自然也沒有想過這許多種可能性。
半晌後,他略微結巴地回答:“當然……當然也不算是,可……”
可在他心裡這些還是算不得正路。
“我也並不指望幾句話就能說服常公子,你有你的見解,我沒有道理來干涉,可……”
沈雲悠用力攥了拳頭,開口道:“可常公子瞧不上武人,我著實生氣。”
“常公子該不會以為,太平盛世光靠你這樣耍耍嘴皮子就能護住了吧?”她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對常侃的嫌惡已經寫在了臉上。
常侃氣憤之餘,還有些納悶兒,他想著自己不過是有些不滿自家妹妹的行為,何至於惹得沈雲悠動怒?
“保家衛國自然不是說說而已,我從沒有看不起武人的意思,可我說他們粗俗本也沒有錯。”
常侃清高自傲,他也知道武人有功,可向來認為勝利與否與他們沒關係,他覺得這些人不過事奉命行事。
他問沈雲悠:“難不成光靠那些個莽夫,就能打勝仗了?”
“莽夫?”沈雲悠怒極反笑:“常公子上過戰場嗎?若是沒有,又為何要在這裡侃侃而談?說什麼勝仗敗仗,紙上談兵嗎?”
“戰場上的將士,每一刀都是真真兒地戳進了肉裡;每一次出去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來、回來時又是個什麼模樣。在你這兒,就只是幾個莽夫而已?”
沈雲悠聲音微沉,整個人有些發抖,她用手撐著桌面緩緩坐下,企圖令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你說的這些我也知道,但……”
“好了,這些事就不要再說了!”
沈老夫人驀地打斷常侃的話,語氣中帶著不悅:“雲悠的父親也是武將,她聽人這樣說,心裡難免不高興,你就不要在這件事上同她理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