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嬌不停叫囂,老夫人正要斥責,沈雲悠忽然起身,眼淚一下就落到了桌上。
“妹妹一定要如此麼?我說得很清楚,送東西的人是受白桃乾孃之託,盒子裡就是一般的蜜餞,你為何非要抓著這件事來為難我?”她一雙手撐在桌上微微發抖,像是終於忍不住了,要將所有的情緒爆發出來。
“若事情當真如此湊巧,那人偏偏就在王家做事呢?我是不是一輩子都解釋不了此事了?妹妹怎麼不想一想,即便他在王家做事,也有可能認識白桃的乾孃!”
沈雲悠微微仰頭,帶著哭腔質問:“你因為一盒蜜餞,讓我的腿傷成了這樣;之後又非要拿著簪子去彩雲坊,我也答應了。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讓家中安寧一些,事到如今,你還想怎麼樣?妹妹,算是我求你,不要再逼我了好麼?”
送東西過來的本就是王家小廝,她這樣說也算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但老夫人顯然已經不想再聽沈雲嬌瞎扯,根本沒有搭理她,而是直接吩咐:“來人,將二小姐帶回房間,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讓她出來。”
沈雲嬌這次就像瘋了一樣,她也實在有些厭煩,只得先將她看住,免得她又惹事。
下人押著沈雲嬌往房間走去,她一直在掙扎,卻也逃不脫,她對下人拳打腳踢,像是要將心中的不滿都發洩出來。老夫人起身要跟上去,沈雲悠趕緊拉住她開口:“祖母!雖然妹妹此番做事不妥,但還是請您好好兒同她說。”
“妹妹的性子就是這樣,若是態度太強硬,她指定不服管教。好生同她說,一定會沒事兒的。”她說道,言語之間都是對沈雲嬌的關心:“我方才忍不住同妹妹生氣,可也只是這一會兒,過了就好了。”
她知道老夫人不希望她同沈雲嬌真的起衝突、怨恨彼此,便這樣說著。一來讓老夫人放心,二來也是穩固自己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
老夫人果然很滿意她的表現,多同她說了幾句才走出去。
沈雲悠將那支簪子拿起來仔細檢查一番,還好沒有碰壞。她一手撐著頭,一手將簪子握在手裡,歪著頭看。幸而完好無損,不然池季遠恐怕又得不高興。先前王文宸送過一支簪子,雖說最後借沈雲嬌的手還給了他,但池季遠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
沒兩日他便也送了一支簪子,也就是沈雲悠手裡這支。她小心地把它收起來,沈雲嬌將這簪子扔出去的時候,她可心疼得很。
“小姐,我方才碰見老夫人了,她老人家正教訓二小姐呢!”白桃興沖沖地走進來說道:“讓她欺負你,現在可好,幸而老夫人是非分明替你出氣了!先前我還真擔心事情成不了。”
她遇見王文宸身邊的小廝興安並非偶然,那日在街市上逛來逛去,她本就知道興安會去些什麼地方,才特意等著。表面上神神秘秘,其實她只是問起王文宸先前送去的蜜餞是在哪一家鋪子買的。
沈雲悠要她假意去問蜜餞的訊息,是因為知道王文宸既然生出了同自己來往的訊息,自然會獻殷勤,提出親自派人送蜜餞去沈府。只是成清藝在沈府剛鬧了沒多久,上京之中對此事也議論紛紛,白桃理所應當地拒絕了。
最後在興安的一再堅持下,白桃還是“勉強答應”,但多次提醒一定不能讓別人知道是王家送了東西。那些議論對王家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好事,王文宸懂得避嫌,便按照白桃的意思找了一位不起眼的小廝去送蜜餞。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引起沈雲嬌的懷疑。小廝到沈府之後,白桃故意帶著他繞來繞去,遇見沈雲嬌之後,她故作慌張,果然引起了沈雲嬌的注意。
沈雲嬌一定要將事情弄個清楚,當然為難了白桃和小廝。之後她又派平藍跟蹤小廝,得知是王家派來的,她立即開始猜測沈雲悠和王文宸之間的關係,怒不可遏地找上了沈雲悠鬧了一番。
沈雲嬌被罰跪祠堂之後,沈雲悠便故意戴著池季遠送的簪子去看她。她本就懷疑王文宸送來的並不是蜜餞,發現簪子後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簪子是彩雲坊所出也是白桃有意透露出來的,為的就是令沈雲嬌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只要成功說服老夫人就能徹底擊垮沈雲悠。
王文宸派人送來的確實是蜜餞,簪子也當真是池季遠送的,為了讓沈雲嬌將誤會,沈雲悠也算煞費苦心:假意掩飾,卻又露出破綻,這才慢慢引著她走到了如今這一步。
“好在她衝動,沒有同桑迎秋商量,不然事情也不會這樣簡單。”沈雲悠說道。她之所以要將所有的事情趕在一起做,就是不想給沈雲嬌反應的時間,讓她沒有心思同桑迎秋提起這些事。
桑迎秋做事總得深思熟慮,但沈雲嬌不一樣,她不計後果且從不肯吃虧。單是讓她以為自己別騙了,她便不可能嚥下這口氣。
沈雲悠長舒了一口氣,既然沈雲嬌和王文宸要將髒水往自己身上潑,她便順著他們的意思來做。
另一邊,沈雲嬌被老夫人教訓之後,又被帶回了房間。她知道老夫人暫時不會放自己出去,便誰也不肯見。桑迎秋在房門外來回踱步,擔心不已。
“雲嬌,你有什麼話就同母親說,別憋在心裡。”她現在根本沒心思責備沈雲嬌捅了這麼大的婁子,一想起她方才將刀抵在脖頸處的樣子,桑迎秋便嚇出一身冷汗。
付出了這麼多代價,卻功虧一簣,她著實怕沈雲嬌想不開。
砸碎東西的聲音響起,桑迎秋心驚肉跳,她不停地敲著門,嘴裡說著:“雲嬌,你別急,有什麼事兒咱們好好說,你先將門開啟!”她不願強迫沈雲嬌見自己,所以沒有強制將門撞開,可又實在擔心。
沈雲嬌不肯開門,她便一直在門外等著。摔東西的聲音許久才停下,屋中安靜了片刻,桑迎秋趕緊又敲了幾下門。她方才也被雨淋溼了,雖說已經換了衣服,可這會兒還是不大舒服,咳嗽了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