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曼春並沒有為自己的沒臉沒皮感到害臊,反而有些得意。
“我為晚輩,本不該多說,可沈伯母的想法並不妥當。”許久之後,柳澤修打破了沉默:“您當著我的面將話說得明明白白,當初就是嫌棄我,眼下卻又想讓我娶沈雲嫻,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您如何知道我不會因此生出不滿?”
“這有什麼不妥?”武曼春走到他面前,熟絡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開口道:“如今誤會都已經說開了,不管是從家世背景,還是品性相貌來看,你同雲嫻都再合適不過,何必要錯過一段好姻緣?”
她完全沒有搭理一旁的沈雲嫣,而是將沈雲嫻拉起來推到柳澤修面前:“你看看我們雲嫻,她哪點配不上你?你總不肯同她多說話,知道她多難受麼?”
“伯母,雲嫻姑娘好不好,同我沒有一點關係,我今日上門,是要提雲嫣姑娘的事。”柳澤修後退一步,別開了臉,沒有親近沈雲嫻的意思。
武曼春本想好好兒勸他,見他態度如此堅決,忽然就變了臉色,她將沈雲嫻護在身後,輕蔑地笑了一聲:“不管怎麼樣,我都是雲嫣的母親,這門親事只要我不同意,那就成不了。”
“你們已經退親了,還想再來一次?簡直痴心妄想,我不答應!”她一副耍無賴的樣子,明擺著要告訴柳澤修,若他不按照自己的意思娶了沈雲嫻,這一輩子都別想讓沈雲嫣進門。
“雲嫣也是個可憐孩子,我是她親孃,倒也不忍心她今後胡亂找個人家嫁了。”她隨意看了沈雲嫣一眼,敷衍地表示自己的“關心”,繼而轉向柳澤修:“若你答應同雲嫻的親事,我倒也可以考慮考慮,挑個吉日讓雲嫣給你做小。”
整個房間只剩武曼春一個人說著那些荒唐的話,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行了,你說夠了麼?”過了一會兒,老夫人忍無可忍,她用柺杖敲了敲桌腿兒示意武曼春安靜一些。
“誰說你不答應就成不了?我可還坐在這裡!”她語氣不耐,武曼春立刻噤聲。
“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的身份?”老夫人並不想多糾纏,只是提醒她不要得意忘形:“就連你今後是什麼位置,那也是我說了算!有我看著,雲嫣的親事哪裡輪得到你做主?”
武曼春想起了自己的處境,也不願惹怒她,便訕笑幾聲:“母親,您誤會了,我沒有同您爭的意思。可我到底是雲嫣的親孃,她嫁去誰家、嫁給什麼人,我總得弄清楚。”
“我是沈家兒媳,考慮周全一些總沒有錯。”她將事情往沈家的顏面上扯,表明自己並非刻意為難沈雲嫣。
“母親將什麼都考慮好了,可您有沒有問過,我是不是願意替姐姐嫁人,又願不願意做小?”沈雲嫣忽然問,因為方才哭得太狠,她還帶著哭腔。
這些年她將感情深埋於心底,從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會被那般討厭說。正因如此,她對武曼春失望透頂之後,心中還殘留著些許不甘。
武曼春聽了這話愣在原地,沈雲嫣太久太久沒有反抗,以至於她一時想不起該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
“你發什麼瘋?”再開口的時候,她的語氣已經冷了下來,而後疾步走到沈雲嫣面前用力抽了一下她的胳膊罵道:“你願不願意重要麼?說了多少次不要老是想著自己,可你呢?長這麼大身上一堆壞毛病,真是白養了這麼多年。”
她罵著還想抽打沈雲嫣,沈雲悠立刻將沈雲嫣拉到身後,皺著眉頭看武曼春,她根本不願同這人將道理,只想一巴掌招呼上去,卻因為老夫人在場,沒有動手。
“雲悠,你是嫡女,我不會對你動手也不敢惹你,可雲嫣是我的女兒,我教訓自己的女兒你也要管麼?”武曼春早就看不慣沈雲悠了,她總覺得就是因為同沈雲悠走得太近,沈雲嫣才學會了反抗。
“雲嫣不懂事我就得管教,你串掇著她做壞事,將事情搞砸了還不是要我來替她處理,而你,你能為她今後的人生負責麼?不能就躲遠一些。”武曼春不敢同老夫人叫板,可在她眼裡,沈雲悠到底是晚輩,將話說得難聽一些也無所謂。
“你給我閉嘴!”老夫人氣得不停揉自己的額頭,多年之前沈誠非要娶她的時候,武曼春除了性子衝一些,倒也不像現在這樣總是撒潑耍賴。如今倒好,好話歹話一句聽不進去,根本不講道理。
老夫人對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便同手下的人吩咐:“她腦子不清醒,將人帶下去,有腦子了再進來。”
武曼春聽了這話立刻要賴在地上,誰知道下人動作更快,抓著她便扔了出去。
“你也走吧,好好兒勸勸你母親。”老夫人同沈雲嫻說道,意思是這件事已經不用再商量了。
“可是……”沈雲嫻不甘心地看向柳澤修,卻也不敢將心思表露出來。她也很清楚,這會兒再鬧,只會令老夫人更加厭惡自己。
老夫人擺了擺手,沈雲嫻只得磨蹭著走出了房間,期間回頭了好幾次,不停擦著眼淚。
“想好了就儘快同你爹孃提吧!”老夫人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同柳澤修道:“不早了,我很快就會回京。”這話便是暗示他,趁著她還在水安,快些將親事辦了,免得沈誠和武曼春又惹事。
柳澤修不是拖沓之人,得了老夫人肯定之後,他立即帶著沈雲嫣回了柳府。為了不讓柳夫人受刺激,他讓她在門外等著,自己則先進去試探一番。
柳老爺和柳夫人似乎已經知道他有事,二人都坐在前廳,卻一言不發。
“母親怎麼沒有在房中休息?”柳澤修問道,柳夫人黑著臉不回答,反倒是柳老爺不停同他使眼色。
“母親……”
“你還當我是你母親?”柳夫人抬頭,冷冰冰地往門外看了一眼:“人已經帶來了吧?讓她走,我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