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嫣戰戰兢兢,老夫人或是母親,不管是哪一個……她都不敢違抗。再說這會兒老夫人在氣頭上,若這個時候讓二人見面……
“小姐,你就別磨蹭了,只是帶個路,怕什麼?”新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推著她做決定。
沈雲悠站在老夫人身後瞧著這二人,並沒有上前勸說,一來老夫人不希望她攪和進去,二來她總覺得新雪這丫頭太大膽了些。
“走吧!”老夫人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她已經走出客棧,沈雲嫣只得跟上去帶路。
沈雲嫣的二姨夫家姓範,這戶人家瞧上去處處不如沈家。老夫人微微抬頭,只見黑漆漆的大門上掛著陳舊的牌匾,牌匾上的“範”字磨損得厲害,已經不大能看清楚。
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蘇芷上前敲了敲那道門,沒有人應。她便轉頭看向老夫人請示。老夫人還沒來得及吩咐,小宛已經走上前去撿起旁邊的大木棍,用力往門上砸去。
大木門發出沉悶的聲響,可仍不見人來開門,小宛便一刻也不停。白桃見到這架勢,也學著她的樣子,拿起木棍一下一下往門上砸。
“老夫人,這……若將門給砸爛了怎麼辦?”蘇芷有些擔心,范家那道門瞧上去本就不大結實,哪裡經得起這樣折騰。
沈家的丫鬟大都是自小便進了沈府,即便進府晚,也要經過挑選,她們中的大多數性子溫和、又懂規矩。
蘇芷在老夫人身邊待了許多年,當然明事理、知分寸,她從未用過這樣粗暴的方式做事,著實被驚住了。
“先砸著!”老夫人卻並不阻止,她可不信范家是真的沒人,大約就是知道自己過來,故意不開門。既然如此,她便趁著這個機會給武曼春的妹妹一個教訓,告誡她不要摻和別人的家事。
白桃和小宛將門敲得“砰砰”直響,頗有些硬闖的意思。半晌之後,那道門終於輕微地動了一下,她二人也就停了下來。
“嘩啦”一聲,門裡潑出了一盆水,眾人趕緊往後退,小宛站得離門最近,她身上的衣裙皆沾了水。
門裡的人將水潑完,立刻要關門,蘇芷趕緊拉住那隻手。
“幹什麼?”潑水的是范家的丫鬟山雁,她用力翻了一個白眼兒:“我們家可沒錢,要飯去別家。”
她明知道這群人不可能是乞丐,卻故意出口嘲諷。蘇芷倒不太在意,只是問:“沈誠老爺的夫人是不是在你們府上?勞煩通報一聲,就說沈家的老夫人過來了,想見她一面。”
“什麼老夫人?沒聽過。”山雁很不耐,她將目光落在了蘇芷的手上:“放手,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她極其囂張,除了性子使然,也是因著夫人吩咐過,不可給這家人好臉色。她這副無賴樣,令蘇芷有些為難,畢竟此人不講道理,又是別家的下人,她不好教訓。
小宛皺了皺眉,她將手裡的木棍一扔,用力搶過山雁手裡的水盆,“咚”的一聲,將水盆扣在了山雁頭上,又揪住她的耳朵吼道:“帶我們去見你家夫人,聽見沒有?”
她生長在拓州縣那種地方,這樣的人她見得多了,不過就是欺軟怕硬的小丫頭,她有的是辦法治。
山雁被水盆扣住,什麼也看不見,心中自然生出了一絲慌張。耳朵上的疼痛感傳來,她趕緊伸手去護,小宛卻一把將她手拍開:“再給我橫,信不信把你的耳朵給揪下來?”
小宛絲毫不手軟,山雁也被嚇住了,她又痛又急,忍不住帶上了哭腔:“我帶你去便是了,你先放開我。”
“這會兒知道哭了?你不是挺厲害麼?”小宛這才放了手,將盆兒從山雁頭上取下來,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唄!”
“祖母,您就在這裡等著,我去將人請過來。”沈雲悠一把拉過池季遠跟了上去,白桃和小宛則一左一右控制著山雁。
這丫頭雖蠻橫,可到底年紀小,這會兒已是哭哭啼啼,一點兒也想不起自家夫人的吩咐,只想著快些遠離這群人。
武曼春的二妹武曼伊身著暗綠色衣裳正坐在房中喝茶,見山雁帶了幾人進屋,她險些將茶水噴出來。
“你是不是欠打了?我方才怎麼說的?讓你無論如何將人攔住,你竟敢帶過來見我?看我待會兒怎麼收拾你。”她橫眉怒目,指著山雁不停叫罵,毫不顧忌沈家的人正看著。
等武曼伊罵夠了,她竟又換笑臉走到沈雲悠面前上下打量:“幾位找誰?瞧著不像是范家的親戚,可是走錯了?”
“夫人方才不是派丫鬟攔人了麼?這會兒又不知道我們是誰了?”沈雲悠問,武曼伊聽了這話只是微微一愣,隨即又開始笑:“哪裡,只不過我家老爺這幾日神思煩憂,說了不見客,我便遵照他的意思做了。但你們已經進來了,我還是得問上幾句,不然傳出去,別人該說我范家待客不周了!”
“臉皮可真厚。”白桃小聲嘀咕,沈雲悠也不想多糾纏,便直截了當地開口了:“沈家夫人,武曼春可在你府上?”
“原來是姐姐的客人?說起來我也許久沒有見過她了……”
“這是沈府家事,你還是不要瞎摻和為好。”沈雲悠將她打斷:“我們既然來了,若沒有見到人,一定不會走。”
雖說沈誠只是沈家庶子,可當初武曼春嫁給他時,武家上下一片喜氣洋洋。人人都知道沈家是個什麼身份,武曼伊當然也清楚。真惹怒了這家人,她可沒有好果子吃。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選擇了妥協,她開口道:“我這就去叫姐姐過來,你們且等著。”
過了沒多久便過來一個人,她似乎很不耐煩,坐下之後抬頭問幾人:“找我幹什麼?”
“我瞎了麼?”白桃懷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向沈雲悠,有些不敢相信,這人是將他們當成傻子了吧?
“我也瞎了?”沈雲悠轉向池季遠,眼前的不就是方才那位“範府夫人”麼?換了身大紅色衣裳就想冒充武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