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的人押著尚德往前走去,他沒有再往四處看。不管那些人會不會動手,他都沒有希望了。
說到底都是廢物,尚德覺得有些諷刺,他怎麼會蠢到以為這些人能幫自己?
“現在怎麼辦?”刑場外,打算救尚德的那群人開始著急,先前便焦急不已的叫萬孝,他催促著同伴:“再不上就遲了!”
明明說好尚德一出現便衝上去搶人,可到了現在,大家似乎都沒有上前的意思。
“我們人手太少了,上不了。”他旁邊的尹左算是個有主意的,這時候卻猶豫不決。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短時間內當然想不出應對的方法。
現在剩下的人根本不足以同縣衙抗衡,可他又無法眼睜睜看著尚德去死,一時間手足無措。
他們尚未決定,白縣官卻已經下令,劊子手將刀高高舉起。
“尚伯!”萬孝急得大叫一聲,許多人都別過了頭。
“你在這裡做什麼?”池季遠將沈雲悠往暗處推,又捂上她的眼睛:“這種場面就不要看了。”
“等等!”尚德的頭並沒有落下,白縣官一出聲,刀便在他脖子上方停了下來。劊子手將刀往旁邊稍一移,尚德立刻癱坐在地上。
他已經被嚇破了膽,縱然活了那麼多年,又什麼都不怕,刀停下那一刻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就要從胸膛裡跳出來,連呼氣都有些困難。
他方才渾渾噩噩,這會兒猛然清晰地意識到,劊子手一刀下去,他就什麼都沒有了。他不再是拓州縣德高望重的老者,就算拓州縣的人全圍著自己哭,又有什麼意義?風光大葬過後,他也只是山野中一具死屍,慢慢腐爛在拓州縣的泥土中。
尚德不甘心,他心中忽然生出了恨意,平日裡一口一個尚伯求他辦事,可到了緊要關頭,肯救自己的又有幾個?想到這裡,他終於往刑場外看了一眼,人似乎又少了一些。
更重要的是,方才刀將落下的時候,這些人根本沒有救自己的舉動,雖說拿著鋤頭鏟子,可就像是在做戲給自己看。
尚德忽然想起了池季遠說過的話,他就這麼死去,不值當。既然逃不過一死,為何不拉一些小嘍羅墊背?
他心中又亂又慌,抬頭的時候聽見白縣官同劊子手吩咐:“將他拖到那邊去,不要讓血濺過來。”
劊子手聞言粗暴地拖著尚德往另一邊去,大約想快些動手。他再次將刀舉起來的時候,尚德忽然大叫一聲:“我有話要說!”
劊子手回頭看了白縣官一眼,白縣官立刻示意他將刀放下,又同尚德道:“什麼話?”
“我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可所有的事皆非我一人所為,我要將那些人一個一個揪出來!”他說罷眼神銳利地往人群中掃去,將目光停在一心救他的萬孝身上。
“萬孝,我做的所有事他都參與了,論做惡,他甚至比我更多。”他說道。
這話如同當頭一棒,令萬孝愣在了原地。他本想豁出性命將尚德救下,沒想到會是眼下這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