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方青驚恐地瞪大眼睛,她從來沒有發現一直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小姑娘這麼可怕,她往後退著,不寒而慄。
“我親孃生產之際,若不是被他打了,也未必會死於難產。”這件事小宛大一些的時候聽拓州縣的人議論過,可笑的是他們竟不覺得她那個父親有錯。
“他平日裡將我和我娘打成什麼樣,你們難道不清楚?我們不過想尋一條活路,你們!你們這群‘善良’的人掐滅了所有的希望,又將我娘打死,現在竟來和我說什麼恩情?我瘋了麼要報你們這群畜生的恩?”
小宛將多年來的恐懼和恨意毫不保留地吼了出來,帶著哭腔的嘶吼在風聲中淒厲無比。
吳大娘看著她不停搓手,有些緊張。她的兒子生過一場病,跑遍了拓州縣也沒辦法,最後是小宛母親用偏方治好。自那以後,吳大娘暗地裡接濟她們母女不少。
可她人微言輕,最終只保住了小宛的命。而今日……她重重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孩子能不能逃過一劫。
“他教訓你們那是應該的,咱們拓州縣哪家的男人沒有教訓過女人和孩子?是你小小年紀就被那女人教壞了,不懂規矩。”尚德擺出了說教的姿態,似乎真是小宛在無理取鬧。
“應該?什麼是應該,什麼又是不該?我母親為了生存,要逃出拓州縣就是不該;你們活生生將她打死就是應該對麼?”小宛笑著笑著,又笑出了眼淚。
她瘋了一般朝著尚德吼:“你們這些人,比山裡的豺狼虎豹還要可怕,就是一群披著人皮的畜生。”
事情過去多年,她卻總是夢見孃親滿身是傷地倒在血泊裡。她忘不了那個場景,也記下了每一個動手打母親的人,這些年只要有機會,她便會給那些人制造麻煩。
也不是沒有想過和尚憐兒同歸於盡,可每一次生出那個念頭,她總會想起孃親將小刀交給她時說過的話。
她說把刀是要你好好兒保護自己,不是讓你做傻事。今後無論有沒有娘在身邊,你都要好好兒活著。
她咬著牙在方青的客棧裡待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等一個好機會。
當方青要她同袁家那個兒子拜堂,再將沈雲悠換去袁家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為了不讓旁人起疑,尚憐兒傳訊息的時候只說自己的兒子要娶的人住在客棧。人們都認定是小宛,而當發現嫁過去的是沈雲悠後,他們也會認為是自己弄錯了。
那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不管沈雲悠怎麼鬧,沈家都無力挽回。
小宛假意被方青說服,甚至提出自己可以讓沈雲悠陷入昏迷。方青正是因為知道她給沈雲悠的粥裡有藥,才不得不配合她演了一出。
“你就是想報復我,你想害我兒子一輩子!”尚憐兒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嘴裡不停唸叨著:“瘋了,你瘋了。”
“報復你?我可沒那個心思,不過是有人要從你身上撈一些好處。”小宛收起方才的情緒,轉頭看向方青。
興許是她盯著方青看了太久太久,最終一大群人都安靜下來,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
“都,都盯著我做什麼?”方青此時還穿著紅色的嫁衣,沒有從小宛帶給她的驚嚇中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