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對他還算是客氣,但給了他一杯茶之後便有些心不在焉,也不肯開口說話。
“我聽說你同袁家的大兒子……”池季遠話還沒說完,小宛已經點了頭,她剛張嘴,忽然看見門口閃過一個黑影。
她將話嚥下肚子,改口道:“我獨自一人這麼多年,該找個歸宿了。”
她很憔悴,一雙眼睛熬得通紅,好像已經被苦日子磨去所有的不甘,也當真不在乎尚憐兒有多麼難纏,只要能好好兒嫁人,她便滿足了。
“袁家那個尚憐兒是個刁鑽的。”池季遠抬眼看她。
“我知道,嫁過去就是一家人了,她有分寸。”
“她兒子也不是個安分的。”
“我不在乎。”
“你想好了麼?”
“我……”
小宛頓了一頓,她看著池季遠那張臉,想起了那日他替自己出氣,拎著王嬸的兒子扔進水裡。她忽然又生出了多年來一直不敢觸碰的念頭,她要離開拓州縣這個陰冷的地獄。
門外的黑影又動了動,小宛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忽然生起氣來,她奪過池季遠手裡的茶杯,用力摔在地上。
“這同你有什麼關係?嫁過去是好是壞都是我自己的事。於我而言,至少不用寄人籬下,這沒什麼不好,你又憑什麼覺得我可憐?”她想起過往之事,幾乎是在嘶吼:“你們這種人當然不能明白,我小小年紀沒了爹孃,袁家能看上我,那是我的福分,難不成我還要拒絕?像我這樣的孤女,還能奢求嫁好人家嗎?”
她說完便開始抽泣,池季遠面兒上沒有任何表情,他起身開口:“你不必同我說這麼多,到底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也不過隨口一問。”
他出門之後,小宛站在門後,外面窸窸窣窣,許久之後終於安靜下來。她將臉上的淚擦乾,咬緊嘴唇。
“事情就是這樣。”池季遠將沈雲悠帶到房頂,她掀開瓦片往下看,小宛正彎著腰,慢慢地撿地上的碎片。
房頂有些滑,沈雲悠牢牢地抓住池季遠問:“她真的只是想要安穩的生活?”
“未必。”池季遠回答,他和小宛並沒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她不一定會說真話。
“可袁家究竟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沈雲悠想不明白,尚憐兒難纏又高傲,她絕不會倉促地定下兒子的親事。
再說小宛在拓州縣並不招人待見,她那樣心高氣傲的人,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媳婦。
沈雲悠不知道小宛是不是真想嫁進袁家,可她很清楚,尚憐兒絕不是誠心讓小宛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