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成清藝愣在原地,滿腦子都是這三個字,不在了是什麼意思?不在王家了?回成府了?她抬頭想要質問錢姨娘,卻發現錢姨娘已經走遠。
成清藝自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種恐懼,最終渾渾噩噩地回到院子裡。她甚至不敢再問任何人關於母親的訊息,似乎只要她不問,母親就只是生了小病,慢慢休養總能恢復。
走到房門外的時候,她清醒了一些,因為平藍正躊躇不安地站在那裡。
“你來幹什麼?”成清藝語氣不善,她知道平藍是沈雲嬌的人,自然沒有好臉色。
“小姐差我送些東西過來。”平藍將手上的盒子塞給成清藝,退後了兩步之後才解釋道:“這都是王公子從前送給我們小姐的東西,小姐說了,既然你同王公子成了親,這些東西理應給你。”
成清藝一怔,她忽然想起當初王文宸逼著自己退婚,是沈雲嬌帶過來的一封信令她下定決心要陷害沈雲悠。
那時沈雲嬌說信是偷偷從沈雲悠房裡拿的,眼下看來……成清藝低頭看著那個盒子,再抬頭時平藍已經跑沒影兒了,她只得回到房間將盒子開啟。
盒裡有幾樣首飾,剩下的全是信。她拆開了其中一封,綿綿情話一句一句紮在心上,她將那信捏成一團,整個人再沒有一絲力氣。
原來同王文宸來往密切的並不是沈雲悠,她竟被最恨的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沈雲嬌特地將這些東西送來,不過是覺得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丟棄之前要再侮辱一番。
成清藝伏在桌上,忽然落下了眼淚。她狠狠地用頭撞著桌面,失去了所有的驕傲與任性,這一刻整顆心彷彿被一片片割下,又被放在火上烤著,令她痛不欲生。
她伸出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委屈不已,眼淚淌在桌上溼了那封信,她用力捶著心口,含糊不清地說道:“母親,母親,您究竟在哪兒?”
空虛感襲上心頭,她忽然覺得自己已是一無所有。從前在成家,有汲薇照顧著她,又有母親撐腰,沒有任何人敢不順她的意。如今嫁進王家,沒有一個人關心她,甚至連王家的丫鬟婆子也不給她好臉色看。
成清藝茫然無措,她費盡心思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小姐!”小丫鬟破門而入同她說道:“老爺將姑爺帶回來了,這會兒正家法……”話沒說完,她便發現成清藝幾近崩潰,只得猶猶豫豫地走過去安慰道:“小姐,您怎麼了?別怕,老爺這不是為您做主了麼?”
成清藝拉住她的手,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最終伏在她的懷裡大哭起來。
而另一邊,王老爺氣極,親自用棍子抽著王文宸,最後還是錢姨娘出言相勸才肯停手。
“我不是沒有同你說過,只要你認真對待,你娶誰我都不會干涉,可你是怎麼做的?”王老爺將手中的棍子狠狠摔在地上罵道:“我從未逼迫,是你非要娶成家姑娘,成親當日便在煙花之地喝了個爛醉,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他年少的時候同錢姨娘兩情相悅,卻迫於家族的壓力不能給她一個名分。那時他便下定決心不會讓孩子像自己一樣,卻不想王文宸的親事還是鬧成了這樣。
王文宸懶得再去辯解,確實是他在王老爺面前鬧著要娶成清藝,他無話可說。可他也憋屈,若不是母親以死相逼,他又怎麼會如此不幸?他已經將所有不如意怪在成清藝身上,暗暗發誓這輩子都會報復他。
王老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王文宸就是沒有什麼反應,最後他也累了,便扶著額頭揮了揮幾下手,示意王文宸出去。
王文宸疾步往房間走去,此時忽然颳起狂風,他剛進屋便下了大雨。院子裡的枯樹被暴雨打得東倒西歪,房間中不停傳出東西被砸碎的聲音。
第二日,成清藝一大早便走出王府,想回成家。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沒幾步竟遇上了沈雲悠。
“這個怎麼樣?”沈雲悠拿著一個兔子形狀的小燈籠在池季遠面前晃來晃去,他卻只專心往她頭上戴著一個什麼頭飾。沈雲悠用手戳了他一下,他這才低頭去看小燈籠,點了點頭:“這麼大一點兒,做成簪子掛在你頭上也不錯。”
他話音剛落,沈雲悠便將小燈籠提起在他頭上比劃,笑了起來。直到成清藝走近,她才終於將燈籠放在一旁,看著眼前人。
“小姐!”靈意發現成清藝雙目中滿含怨恨,便走到沈雲悠面前,唯恐成清藝傷害她。
“我如今落到這個地步,你滿意了嗎?”成清藝問。
沈雲悠直視她,最終冷笑了一聲:“這話不是該我問你麼?”
“害死姐姐,又逼死了母親,這就是你想要的麼?”成清藝一直逃避的一切,被沈雲悠平淡地道出,令她煎熬無比。
她緊緊地咬著嘴唇,臉色很差,終是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離去。她想了一夜,還是決定回成家,至少得送母親最後一程。
“小姐,為什麼不同她解釋?”靈意問,這個成清藝似乎對小姐有很深的誤解,靈意雖對她的心思不感興趣,可不希望沈雲悠名聲受損。
“但凡她有一點腦子,汲薇死的時候就不會來找我的麻煩,同她講道理根本毫無意義。”沈雲悠回答,成清藝除了胡攪蠻纏還會什麼?
汲薇明明是死在了沈雲嬌手上,成清藝也清清楚楚,卻偏偏要將過錯一股腦兒塞給自己,腦子真是不好使。
“她大約是在王家受了委屈吧?”靈意又道,方才成清藝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露出手臂的地方也有傷痕,十分可怖。
沈雲悠聽說了花間醉的事,便猜測是王文宸下的手,她面無表情地開口:“都不是好東西。”
王文宸可惡,成清藝也不值得同情。
“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白桃在旁邊出聲,她嘟了嘟嘴:“這二人可真是般配。”
“是麼?”池季遠眯眼笑了笑塞給白桃一塊糖,白桃立刻會意,將糖放在嘴裡補了一句:“小姐和池公子也般配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