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清藝怒氣衝衝,一路上什麼也聽不見,不理會來往的人更不在乎別人都怎麼看自己。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讓王文宸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她走到慕元霜的房門前,“砰”地一聲將門開啟。
“母親,您可一定要……”她話還沒說完,忽然愣住。慕元霜的房間裡空無一人,她半張著嘴走進去,房間裡的陳設沒有變,可總覺得少了一些什麼。
難道高媽媽帶母親去看大夫了?她心說,不禁生出了些埋怨,什麼時候去不好,偏偏挑現在。自己都被王家欺負成這樣了,母親卻不知道在哪裡。
她心中本全是氣憤,可在房中站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感覺令她有些難受,連呼吸也變得急促,可她又想不明白究竟是為何。
“算了,母親畢竟病著,還是自己解決吧!”她最終逃也似地離開了慕元霜的房間。那裡讓她感到壓抑,她寧肯不讓母親幫忙,也迫切地想要逃離。
她回到院中,小丫鬟正守在門口,躊躇不安。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若王家的人知道您跑出去了,又該數落您不懂規矩了。”成清藝一走,她便擔心王家的人忽然過來為難一番。
“不知規矩的是王家,成親之日人卻不知道去哪裡了,這件事不管怎麼說都是我有理。”成清藝滿不在乎,她根本不怕任何人,甚至巴不得王家主動鬧起來,好讓她將心中的火發洩出來。
她走到床邊坐下,疲憊之感湧了上來。天已經全黑,王文宸卻不知所蹤,趙氏是指望不上了,難不成還得親自去問王老爺?
成清藝想了想,王老爺和錢姨娘向來不喜歡自己,就算真去問了,恐怕也不會有結果。她最後還是壓住火氣沒有動,最後坐得全身難受,手腳也凍僵了,還是小丫鬟找了個手爐過來。
“小姐,天兒冷,您將就著吧。”她將手爐遞過去,又問道:“您餓不餓?我這就找些吃的過來。”她話音未落,成清藝的肚子已經“咕咕”響了兩聲,她便又出門了。
不一會兒小丫鬟就帶著吃食回來了,成清藝卻食不知味,目光呆滯地盯著面前火紅的蠟燭。她也料到成親之初,王文宸對自己不會有好臉色,可沒想到整個王家都如此怠慢,竟也沒有什麼丫鬟婆子過來問一句。
她可是王家正經的少夫人,這群奴才真是反了!成清藝越想便越生氣,最終“啪”地一下將筷子放在了桌上,起身走到房門前,將門開啟後大聲喊道:“院子裡的人呢?都死光了麼?”
沒有回應,黑夜中她氣急敗壞的喊聲和迴音混在一起,有些詭異。成清藝自然不甘心,又罵道:“這些奴才都不認主子嗎?也好,我明日就將這院兒裡的人都給換了。”
她衝著空蕩蕩的院子發了半天火,遠處終於走過來一個人。那是一個婆子,她慢悠悠地往成清藝這邊走,像散步一般悠閒自在,完全不在意成清藝那副憤怒的樣子。
“少夫人有事兒麼?”到了成清藝面前,她心不在焉地問道。
“你們家少爺呢?”成清藝問,那婆子嗤笑一聲回答:“今日同少爺拜堂成親的是您,連您都不知道少爺在何處,我又怎麼會知道?”
這話落到成清藝耳中盡是嘲諷,她將手掌揚起,想要給婆子一些教訓,小丫鬟卻緊張地抓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少夫人莫急,少爺也累著了,指不定在什麼地方小憩,您就不必等他了。”婆子撂下這一句便轉身走了,兩步之後忽然又回頭說道:“對了,老爺讓您好生休息。您可不要再大喊大叫,傷了嗓子也就罷了,若驚動老爺可就麻煩了。”
“我難道還會怕他……”成清藝叫囂著,小丫鬟嚇得使勁扯著她的袖子勸說:“小姐,這話亂說不得!您今後就是王家的人了,可得依靠王老爺呢!”
成清藝卻哪裡是肯吃虧的人,她指著婆子的背影罵道:“你看看她那副小人模樣,真將我當成主子了麼?成府的小人哪敢這樣?”她在成家何時受過這種委屈?被管著整個成家的母親那般寵愛,府裡就沒有人敢同她唱反調。
可這裡是王家啊!小丫鬟心裡念著,卻不敢將此話說出口,她可不想被成清藝責罰。
夜裡風大,院子裡的東西被吹得亂動亂響,成清藝蜷縮在床上又冷又餓。除了那個敷衍的婆子,王家竟真沒有派任何人過來。她始終咽不下這口氣,一直到天矇矇亮,心中仍在咒罵。
天剛亮,成清藝也不管什麼禮數,換了一身衣服便往外走。小丫鬟正打著瞌睡,驚醒後也跟了上去。
“小姐,您去哪裡?該請安了!”她急急忙忙地說道,成清藝卻一言不發,自顧自地往府門處走。王文宸竟敢一晚上不回來,她倒是要看看他究竟去做什麼了。
從前她傾慕著王文宸,自然是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可如今二人已成親,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她必得將他管得服服帖帖。
她雖不考慮任何後果地出來了,可到底沒個目的,只能滿大街亂逛,企圖遇見王文宸。
路過花間醉時與一個姿容姣好的姑娘擦身而過,成清藝鄙夷地開口:“不知羞恥。”她最是瞧不上這些煙花女子,每每遇見總忍不住嘲諷上幾句。
“不,我不走!哪怕是讓我醉死在姑娘你的琴聲中,我也願意!”身後有喝醉的男子在大叫。成清藝全身一僵,她緩緩回頭,只見王文宸的手搭在一位姑娘的肩膀上。他滿臉通紅,討好地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那姑娘。
“王公子,您還是先回去吧!”姑娘扶著他,有些抗拒的意味。王文宸卻像是沒有骨頭,耍著賴不肯離開。
成清藝牙齒髮顫,她猛烈地呼吸幾口,走過去一把抓住王文宸的手臂開口問:“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