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裡,成清藝在慕元霜房門外來回踱步,她本想進去看一看,可高媽媽吩咐不能讓她進房間。她發火大罵、甚至動手打了人,可那幾個守房門的丫鬟是成家帶過來的,對高媽媽唯命是從,不管她怎麼做,她們都不肯讓步。
“真是反了你們了!”成清藝見她們不回答,再次發起火來,她罵道:“究竟誰才是主子?高媽媽就算了,竟連你們也想踩在我頭上?”
“回到成府之後,我定然將你們都發賣出去,看你們還有多大的能耐!”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丫鬟就是不為所動,她發洩了一番,還是走了。
沒走幾步卻又撞上了一個小丫鬟,成清藝本就一肚子的火,這會兒更是將手揚起就要給那丫鬟一巴掌。
“小姐,有……有人找您……”小丫鬟戰戰兢兢地開口,不敢抬頭看她,成清藝不耐地問:“誰啊?”
“是……是沈家二小姐。”丫鬟的聲音越來越弱,成清藝卻驀地抓住她的雙肩問:“你說誰?”
丫鬟被她一雙手鉗得生疼,又怕自己受責罰,幾乎要哭出來,可成清藝目光可怖,她只能強壓心中的恐懼答道:“沈家二小姐派人來找小姐了,說是讓您去後山見她。”
“不是讓她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麼?”成清藝深吸幾口氣,得知汲薇死訊的時候她就已經將話說清楚了,要沈雲嬌離自己遠一些。可她竟像纏上了自己,不過幾日又找上門來。
她心中又急又氣,焦躁煩悶都寫在了臉上。她只要一看見沈雲嬌那張臉,就覺得噁心;可若不去見,又怕沈雲嬌將二人的秘密公之於眾,抑或是將所有的事都栽到自己身上。
她拋下小丫鬟毫無目的地往前走了幾步,驀地回頭問:“可有說是什麼事兒?”
“只說是關於‘那件事’。”
“她親自過來的?”
“不……不是,”小丫鬟聽了這個問題忽然有些閃躲,半晌才吐出一句:“是一個丫鬟,她稱自己是沈府的人。”
成清藝站在原地思慮片刻,她實在不確定要見自己的究竟是不是沈雲嬌。可轉念一想,就算不是她,既能用這個理由逼自己去見面,就一定是知情人。
莫不是沈雲嬌出賣了自己?她心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而後什麼也顧不上,快步往後山走去。若沈雲嬌表面上什麼也不說,暗地裡將所有的事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可就完了。待到東窗事發,恐怕就連母親都要責備她。
成清藝很清楚,不管來人是誰,她都得去見。
她同沈雲嬌在後山見過一次,當然下意識地往那裡去,到了地兒卻發現空無一人。她有些懊悔,覺得自己太過著急,不夠謹慎。方才應該讓報信的丫鬟先過來,自己在後面瞧一瞧情況再做打算。
“到底搞什麼鬼?讓我過來自己卻不見了蹤影。”成清藝在心中暗暗發誓,待會兒見著沈雲嬌一定要譏諷嘲弄一番,以平息自己心頭之憤。
“難不成是想耍我?”不過一會兒,她的耐心便已用盡,甚至開始懷疑方才那個小丫鬟騙了自己。
她不停折斷身邊梅樹的樹枝,嘴裡罵道:“是你自己不肯出現,到時候休想用此事來威脅我。”本就不想見沈雲嬌,她不來也好。
“小姐,您在這裡做什麼?”高媽媽忽然從樹後走出來,眼神銳利,成清藝心中一顫,卻還是強裝鎮定回答:“府裡有些悶,出來走走。”
回答完她才意識到不管高媽媽在下人面前地位有多高,自己依然是主子,也沒理由向她上報行蹤,她便又道:“你連這個也要管麼?倒是我還沒問你在這地方是想做什麼!”
她上下打量了高媽媽一番,冷笑幾聲:“莫不是要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高媽媽並不生氣,她幾步走到成清藝面前死死拽住她的手,雙眼盯著她不放:“是來找沈家二小姐的吧?”
成清藝雙手抖了一下,隨即用手扯著一旁的樹枝轉移了話題:“你做什麼?這樣拽著很疼,你是不是瘋了?”
“我問你是不是來見沈家二小姐了!”高媽媽根本不理會她的叫囂,手上的力道反而愈發重,眼裡也漸漸有了厭惡。雖說事情還沒有完全弄清楚,可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見不見她又怎麼樣?難不成我還不能同她有來往了?”成清藝反問,她可不認為高媽媽會知道汲薇的死因,畢竟沈雲嬌一將事情說出來,倆人都得完。
高媽媽變了臉色,她冷哼了一聲,將成清藝的手狠狠甩開,出言譏諷:“在成家的時候你就不長腦子,怎麼到了上京還是這副樣子?”
“你說什麼呢?瘋婆子!別以為你在母親面前能說上幾句話就可以耀武揚威。我是主子,你是家奴,你可記清楚了!”成清藝雙手叉腰,怒火寫在了臉上。
若是平時有人這樣侮辱她,她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可面前是高媽媽,她不敢這樣如此,只能將話說得難聽一點,強調自己的身份。
“我說得不對麼?”與她的聲嘶力竭相反,高媽媽很是冷靜,她用鄙夷的目光看著成清藝說道:“你不會還不知道吧?沈雲嬌已經將真相全盤托出,你被矇在鼓裡卻還沾沾自喜,難道我應該誇你有腦子?”
“什麼?”成清藝愣在原地,嘴巴張開半晌也沒有說話。她腦子裡迴盪著高媽媽的話,沈雲嬌將自己賣了?這怎麼可能?可高媽媽的神色十分肯定,像是當真已經知道一切。
高媽媽看出了她的矛盾與猜疑,便又說了一句:“你不是問我在這裡做什麼嗎?我現在告訴你,是沈雲嬌讓我過來的。”
“她迫於無奈將事情說出來的時候,我也不信。不管汲薇是誰害死的,我大約都不會驚訝,唯獨你……,”高媽媽看向成清藝的目光裡多了一絲痛心:“你不是不知道汲薇的來歷,竟真能那般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