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桑迎秋顧不上自己臉上的淚,她撲倒在地上又抓緊了沈舜的衣裳,不住請求:“那畢竟是我親侄兒啊,我不指望別的,只求留他一條性命,求您了。“
她當然也清楚沈舜不會救桑嘉志,沈雲悠畢竟是他的親女兒,就算是為了沈雲悠,他也不會願意冒險相幫。
再說此事本就鬧得有些大,若是強硬地救人,沈家指不定會受到影響,到時便會得不償失。
桑迎秋之所以非要來求他。不過是認定沈舜心軟,想著就算他能幫自己打通一些關係,那也是好的。
“老爺,我不救便是不孝。你叫我怎麼去面對桑家的列祖列宗?“她哭得整個人都有些虛脫,她進沈府這麼些年,從未如此失態,沈舜多少有些心軟。
到底是多年夫妻。他還是蹲下,壓住怒火安慰了桑迎秋幾句:“若你真心疼你母親,就好生同她說說,免得她無法接受。“
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不管桑迎秋怎麼做,他都不會幫桑嘉志。
桑迎秋不肯起來,她兀自在地上哭了很久,最後用手帕擦了擦雙眼:“老爺,我知道了,今日是我壞了規矩。“沈舜鐵了心不幫,她再鬧反而會引起他的反感,倒不如就此放棄。
她緩緩起身,卻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眼中更是一點兒神采也沒有,許久之後才出門。
一離開沈舜的視線,桑迎秋目光一變,將臉上的汙漬擦乾淨。以往只要自己哭著請求,沈舜多少會讓步,這次的事太過火,看來是沒有希望了。她快步走著,在心裡盤算究竟怎樣才能給桑嘉志一線生機。
此時沈雲悠已經回房,一推門就看見了靈意。
“嚇著了吧?“她走到靈意麵前將她攬在了懷裡,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當初讓靈意去做那件事,她擔心得很,畢竟靈意一個女孩子,要讓她一個人去找屍體,又要引著林家的人報官,實在是太難。
可她著實沒有辦法。這事兒除了靈意,誰去做她都不放心;再說她有意讓靈意出府避一陣子,這才下定了決心。
“小姐,我沒事兒。“靈意也知道沈雲悠心疼自己。便回抱住她,將下巴靠在她的肩窩處,輕輕出聲:“我照你說的,很快就找到了屍體,林家愛女心切,我將他們引過去也沒有費多少功夫。“
她全然沒有提自己在樹林裡被樹枝割破了手、以及找到屍體時有多噁心害怕,只要能回到沈雲悠身邊,看著她和白桃對自己笑。這一切都值得。
“對了小姐,少爺回府了麼?“靈意忽然這樣問了一句,沈雲悠將她放開:“逸天?說起來,我這幾日也沒有看見他。“
她一心忙著同桑家鬥,倒真沒有注意到沈逸天的動向,桑嘉志被帶走的時候,他似乎也不在場,確實有些奇怪。
畢竟他對靈意的事多少有些上心。沒理由不出現。
“還沒有回來麼?“靈意垂眸,想了想才同沈雲悠道:“我出府沒多久,就發現少爺跟著我,但我怕節外生枝。便將他甩掉了。“
沈逸天也不知道是怎麼發現她悄悄出府,跟了她很久,但靈意也清楚此事不能讓沈逸天知道,這才想辦法讓他跟丟。
本以為他回府了。沒想到自己都回來了,他還沒有到。
“你別擔心,他沒有找見你,自然會回來。再說逸天在外面野慣了,不會有什麼事兒。“沈雲悠安慰她。
靈意點了點頭,沈逸天本也是個好玩兒的,只要一出府,常常好些日子不回府,也不用過分擔心,總歸他沒有發現自己的秘密。
“小姐,我方才看見夫人出去了。“白桃忽然推門進來:“看樣子很著急。“
這麼晚了,她能去哪兒?總不過就是桑家那裡,沈雲悠當然明白,桑嘉志是程氏的命,她不會讓這個孫子就這樣去死,桑迎秋一定還會設法救人。
其實桑嘉志也不是必死無疑。這就要看桑迎秋怎麼做了,沈雲悠不擔心是因為謝和正為人正直,又分外冷靜,一定也能想到桑家不會罷休。就算桑迎秋當真成功將桑嘉志救出來了,她也能想別的辦法治他。
桑迎秋本也沒打算出去,但回房後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心一橫,決定將所有的顧慮都拋開。
她在房中來回踱步,總歸怕生出變故,這才偷偷出府,去了桑家落腳處。
“怎麼樣?“桑家的人一直在等訊息,誰也不敢睡。丁氏一看見桑迎秋更是衝了上去。她心跳如雷,雖說帶了一絲期冀,但更多的是緊張。
桑迎秋搖頭,她的心也沉了下去。她應該想到,沈家不會幫忙,可難道就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去死麼?
“你個沒良心的,你忘了你哥哥對你多好麼?做了沈府夫人,就想將我們都一腳踢開?我告訴你,沒門兒,嘉志真出了什麼事,我一定拉著你們去陪葬!“程氏撕打著桑迎秋又開始鬧,在她眼裡,只要哭鬧,沒有什麼自己得不到。
她嚐到過太多甜頭,現在也想借此逼迫桑迎秋。
“行了,別再鬧了!“這次反而是丁氏發火了,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平日裡不會同程氏起衝突,遇事也總能輕易將程氏推到前面去。
她當然清楚,這不是鬧一鬧就能解決的事情。
程氏被她這麼一吼,顯然有些發愣,畢竟整個桑家,沒有人敢那樣對自己說話,她反應了片刻,張大嘴巴,正打算發作,丁氏就搶先一步將她打住。
“現在是你撒潑耍賴的時候麼?嘉志還沒有救出來,你給我安分點兒。“丁氏說罷轉向了桑迎秋:“雖說沈家不肯幫忙,但你應該還有別的辦法對麼?“若桑迎秋不想幫忙,斷然不會這麼晚了,還要冒著被沈家責罰的風險趕過來。
桑迎秋盯著她久久沒有回答,她從前只是覺得自己這個嫂子有點兒小聰明、愛佔便宜,現在看來,是她低估丁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