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見老夫人生氣,多少收斂了一些,乾笑兩聲沒有接話。
但程氏也是個心高氣傲的,被老夫人這樣一說自然不樂意,立即反駁:“你這話怎麼帶刺兒?我兒媳也是好心,再說我孫女那樣的,有多少人家想娶?委屈她做小不是便宜了你們家沈家?“
沈老夫人又好氣又好笑,這個程氏居然覺得是沈家佔了便宜,她面對這樣不講道理的婦人多少有些無力。
“從沒見過要趕著上別人家中做下人的。沈家和池家可都不缺丫鬟。“她的語調冷了下來,諷刺桑家女兒沒臉沒皮。
“你這意思是,我孫女兒貼著要來你們家當丫鬟?“程氏嘴一歪。怒目圓睜,一拍桌子就要發難。
“難道不是麼?“沒想到老夫人一點面子都不給。
程氏咒罵著起身,桑迎秋趕緊拉住她。就怕她再惹出什麼事兒來,程氏甩開了她的手,仍然氣不過,重重地將茶杯磕在了桌上。
“雲悠是個和善的孩子,一定不會介意吧?“桑迎秋那嫂嫂丁氏趁亂開口,她知道沈雲悠好拿捏,想要在她身上下功夫。
她明白,眼下只要讓沈雲悠做出承諾,今後就跑不掉了。她的女兒就算是去池家做個小妾也是好的,再說沈雲悠這個傻樣子,哪裡有自家女兒機靈?這要是嫁過去,誰受寵還不一定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有些得意,臉上也不覺間浮現出笑容。
沈雲悠卻像是被她這麼一句話給嚇到了,她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回答:“我同池??池公子還沒有成親,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
“都是自家人,說一下有什麼要緊?“丁氏步步緊逼,心中想著只要自己態度強硬一些,沈雲悠一定會被迫答應下來。
“表妹她??她還是未出閣的姑娘,您這樣說??著實不太妥當。“沈雲悠大約有些膽怯。說著說著聲音就弱了下來。
“是啊,表妹又不是非得做小妾,舅媽想什麼呢?“沈雲嬌難得幫腔。畢竟她一心在池季遠身上,有人給他塞小妾,她也不樂意。
丁氏當然不肯放棄,在她看來這是個絕佳的機會,若是抓住這個機會,今後就能同池家攀上關係。她的女兒指不定還會成為池家夫人。
“倒不是妻妾的事兒,有云悠照應著,我也放心啊??“
“這事兒就不要提了。“沈舜難得出聲打斷了她,他皺緊眉頭,臉上寫滿了不悅。他沒有想到桑家的人這麼過分,揪著沈雲悠問這種問題。
不管是作為父親。還是作為沈家老爺,他都得結束這個荒唐的話題。
“說說而已,那麼認真幹什麼?“程氏滿不在乎。心中想著沈舜也就算了,沈雲嬌這個沒心肝兒的小東西是怎麼回事兒?定是打心眼兒裡瞧不起桑家的人,真得好好兒教訓她。
“說說而已?“沈老夫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冷笑一聲,直視程氏:“女兒家的名聲在你眼裡是能說著玩兒的麼?你既然來我們沈家,就應該清楚,沈家不允許拿這種事開玩笑。“
程氏被徹底激怒,她不管不顧衝到沈老夫人面前:“真以為沈家人有多高貴?我求著來你沈家了?“
她將平日裡同人罵架的架勢拿了出來,沈老夫人卻氣定神閒地坐著,甚至還端起茶抿了一口,氣勢上完全將她壓住。
程氏當然不服,撩起袖子就想動手,沈舜趕緊攔住打圓場。動起手來程氏當然吃虧,畢竟沈家那麼多家丁,但到底是他的岳母。總不能真讓她在沈府被打。
再說桑家人愛招惹是非,鬧得太難看了對沈家也不好。
他好聲好氣地勸著老夫人,桑迎秋也識相地安排著程氏走出飯廳,將兩人分開。
“母親,您方才說那樣的話,讓我在沈家怎麼做人?“桑迎秋有些埋怨的意味,本來沈老夫人就不喜歡自己,程氏這麼一鬧,她恐怕又要找機會教訓自己了。
上一次費盡心機想將老夫人趕走。最後卻功虧一簣,她心中本就煩悶,沒想到程氏還跟著來添堵。
一聽她語氣不太好,程氏就更不得了了,她罵罵咧咧地數落起了桑迎秋:“那可是你親侄女兒,她的終身大事你難道不應該在意麼?我可真是命苦,好不容易等到你進了沈家,如今親孃也不肯認了麼?真是白眼兒狼!“
“母親您怎麼又說這話?“桑迎秋心煩意亂,程氏就這個德性: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實在不想糾纏,索性閉嘴讓程氏罵了個夠。
過了許久,程氏口乾舌燥,桑迎秋遞過去一杯水,她一飲而盡,終於說起了別的事。
“你總是說你那個繼女是廢物,我看可不一定。“程氏將杯子放下,她雖潑辣無理,但在市井之中混跡多年,眼光毒辣,總覺得沈雲悠並不傻。
“可她是我一手帶大的,平日裡就是這副樣子。“桑迎秋實在看不出沈雲悠有什麼異樣,程氏卻很篤定:“說不上哪兒不對,我看你還是試探試探她。“
試探她?桑迎秋思索一番,雖說她一直認定沈雲悠很蠢,可近來同她相關的事自己總是不順,也確實有些蹊蹺。說起來這個蠢貨開竅了也並非不可能,可要怎樣試探她呢?
“那賤坯子是她身邊的吧?“說起靈意,程氏面露兇光,這種貨色也想飛上枝頭?她那一巴掌根本不解氣。
她搓了搓手,同桑迎秋道:“就拿她下手吧,你不是也擔心你那寶貝兒子中邪麼?“她這話有些陰陽怪氣,諷刺桑迎秋沒有管教好,讓沈逸天被那小狐狸精勾去了魂兒。
靈意麼?桑迎秋面色平靜,手中的扇子一起一落,她倒是個大麻煩。從前顧念著沈逸天,許多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二人走得太近,將她留著始終是隱患,不如趁此機會除掉這個禍害,斷了沈逸天的念想。若沈雲悠真像從前那樣蠢,一定也保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