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不是說過麼?這一次沈雲悠無論如何也逃不了,可她如今還不是好好兒的。”桑迎秋的房間裡,沈雲嬌甚是不滿。
桑迎秋臉色難看地罵了一句:“我說過多少次了,讓你說話的時候小心一些,怎麼就是學不會?”這畢竟是沈府,沈雲嬌這話一旦被別人聽了去,母女二人就同沈雲悠受傷的事脫不了干係了。
“我不也是著急嗎?你籌劃這麼久,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今後還能有這樣的機會?”沈雲嬌被她說了幾句,雖收斂了一些,可還是忍不住埋怨:“我先前也說了,沈雲悠沒你想得那麼蠢。若不是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又怎麼會如此期待?”
桑迎秋曾說過,為了不引人注目,就算要讓沈雲悠死,也一定要是意外而死。
她費盡心機,又是在靜靈寺後山砸死人,又是讓沈雲悠遇見她母親曾經的“丫鬟”,這一切都是為了令她“意外”喪命。只要她被滾落的石頭砸中,沈家人就算再痛心,也只得認命。
“誰能想到她命那麼大,石頭竟沒有砸到她。”桑迎秋也正心煩,本來沈雲悠沒有死她心中就憋著一口氣,偏偏還不能表現出來。沈芙又在這個時候出來鬧,被她打了一巴掌後,桑迎秋的臉現在都還隱隱作痛。
“我就說了此事變數太大,您偏不信。”沈雲嬌期待許久,沒想到竟等來了這樣的結局,她無法發洩出來,只能將事情都怪在桑迎秋頭上。
桑迎秋用手撐著頭,心中發慌。她自認計劃天衣無縫,為了讓事情沒有破綻,甚至等了這麼久,卻還是在最後關頭讓沈雲悠給逃脫了,她又何嘗甘心?
她抬起頭,兩手用力地捏著茶杯,半晌之後終於勉強穩住心緒,同沈雲嬌說道:“今後不準再提此事,尤其是在你祖母面前。”既然沈雲悠沒有死,還是不要讓老夫人想起這件事為好,若被人發現事情的疑點可就完了。
“為什麼不能提?難道母親這就想算了?”沈雲嬌可不願意,這是沈雲悠離死最近的一次,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這個機會流失。
桑迎秋被她鬧得煩了,加上本就氣極,便沉下語氣責問:“那你說怎麼辦?難不成你現在還能將沈雲悠再騙過去一次,又讓石頭準確地砸在她身上?”
這話令沈雲嬌語塞,可她還是不甘心,又道:“母親朝我發火做什麼?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自己沒用,同我有何關係?”
桑迎秋看了她一眼,最終跳過了這個話題,若是一直同沈雲嬌討論此事,她恐怕會被氣死。
“她現在受了傷,躺在床上,你身為妹妹,就多去看望看望。”桑迎秋說罷起身:“我吩咐廚房熬的湯大約已經好了,你跟我一起送過去。”
她伸手去拉沈雲嬌,沈雲嬌卻迅速躲開,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母親要去討好她,我可不去,別以為我和你一樣!”
“就算你巴不得她死,面兒上功夫也要過得去,你不在乎她,難道還不在乎你祖母、你父親的看法麼?”桑迎秋有些急了,沈雲嬌著實不懂事,她同沈雲悠為難,這些年的經營不就白費了麼?
沈雲嬌冷哼一聲半帶威脅地開口:“我可不管,我就是不去看她,母親自己想辦法吧!若我過去一時生氣,問她為何還不死,可就連您也解決不了了。”說完也不等桑迎秋回答,兀自走了。
她當然不會蠢到在老夫人或是沈舜面前說這種話,可她知道桑迎秋怕,她怕自己捅出簍子。正因如此她一定不會冒這個險,強迫自己過去。
桑迎秋嘆了口氣,果真沒有再叫她,獨自帶著湯去看沈雲悠。
老夫人也在那兒,雖說已經讓桑迎秋回府,可見到她時臉色還是不太好看,只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湯,開口道:“你倒是有心了。”
“雲悠畢竟是因為我受傷,我這做母親的心裡也難受,恨不得替她受這些罪。”桑迎秋將湯放下,滿臉擔憂地走到了沈雲悠床邊握住她的手。
“母親有什麼錯?”沈雲悠對她態度倒是不錯,她回握住了桑迎秋的手說道:“再說,我這不是沒事兒麼,母親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雖說她噁心桑迎秋,可畢竟是在老夫人面前。在不知情的人看來,這件事本就是意外,同桑迎秋也沒有什麼關係。她若因著此事大鬧一場,倒會引人反感。
“雲悠,你當真不怪母親?”桑迎秋很是感動,沈雲悠點點頭,卻忽然話鋒一轉,說道:“若早知道後山滾落石頭,也應該快些讓母親回來。說起來,也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孝,沒有替母親分擔。”
這話頗有替桑迎秋考慮的意思,可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就算沈雲悠不怪自己,可也沒必要將事情都攬在身上。
果然,沈雲悠下一句話便是:“不過說來也奇怪,先前從未聽說靜靈寺有這種事,母親這一去,後山的石頭便砸死了人……”
桑迎秋驀地出了一身冷汗,卻還是強做鎮定回答:“確實有些巧。”
“幸而母親現在回來了,若後山的石頭就此消停便好了,也不會再有人因此受傷。”沈雲悠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似乎當真只是在說自己心中的期盼。老夫人笑著拍了拍她的頭:“有這樣的心是好的,可事情只是巧合。”
“祖母說得是,不管怎樣,只有後山以後不再有人喪命,便是一件好事!”也不知是不是桑迎秋的錯覺,沈雲悠似乎刻意將兩件事聯絡在了一起,幸而老夫人並沒有往那個方向想。
沈雲悠還打算開口說什麼,桑迎秋趕緊將湯放在她手中阻止:“先喝湯吧,涼了可就不好了。”
沈雲悠乖巧地接過了湯,眼睛卻一直看著桑迎秋。她倒巴不得桑迎秋慌張起來,又派人去滾石頭,這樣一來,興許也能抓住她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