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雲悠一時語塞,避開了他的目光,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也不知道。”
池季遠笑了笑,跳開這個話題,他隱隱感覺到沈雲悠很抗拒這個問題,便也不願逼她,只是他始終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她有成見。
“算了,此事也沒那麼重要。”他說道,心中補充了一句,總歸還有婚約。
雖說沈雲悠小心謹慎,可總覺得宮裡處處都是陷阱。她本想著,今後最好少進宮,卻沒想到,第二日便有人上門找茬。
來的是韓家大小姐韓文謹。
韓家與沈家素來沒有過多往來,她忽然過來,連老夫人都有些吃驚,但還是按照禮儀接待了韓文謹。
“老夫人近來可好?”韓文謹帶了一大堆東西過來,對老夫人也相當熱情:“您老真是精神矍鑠,連我都有些羨慕。”
“老了,身體也經不起折騰了。”老夫人面色平淡,她當然明白韓文謹無事獻殷勤,必有目的。可她也不主動問,總歸不是自己著急。
她端起手邊還冒著熱氣的茶,指了指韓文謹那一杯:“這茶不錯,你也品品。”若這個韓文謹就這麼耗下去,她倒也不必費心。
韓文謹聽話地將茶端起來,一邊用餘光打量老夫人。她早聽說沈家老夫人精明,如今看來真是老狐狸,明明知道自己有事要說,可就是不肯開口,像是成心為難人。
“老夫人,您府上的兩位小姐,也到適婚年紀了吧?”韓文謹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忍不住問:“不知可否許了人家?”
此話當然是明知故問,畢竟先前林依心一口咬定自己的孩子同池季遠有關係,這上京之中都傳開了,恐怕沒幾個不知道他同沈家大小姐有婚約。
“雲嬌孩子心性,不急;至於雲悠麼,確實已經定下了,是池家的小子。”老夫人回答,此事本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但她不明白韓文謹為何忽然提起這一茬。韓家並沒有適齡男子,她看上去也不像是來說親的。
韓文謹終於等到此話,她將手中的茶放下,面帶疑惑:“原來大小姐已有婚約,是我誤會了。”
“此話怎講?”老夫人雖知道她是故意如此,可又怕事關沈雲悠的名聲,便還是順著她的話問了一句。
“您不知道?”韓文謹一臉驚訝:“看來是我多嘴了,不該同您老提這種事。”她故意賣關子,引得老夫人有些不悅,便也再不答話。心說橫豎她自己會將事情說出來,就晾她一會兒。
眼見老夫人不再過問,韓文謹果然急了,厚著臉皮主動開口:“聽說大小姐昨日在皇上面前露面了,皇上問她是否婚配,我還以為您要送她進宮呢!”
韓文謹說這話時特意瞧了老夫人的表情,可她面色如常,看不出什麼情緒。
沈雲悠進宮見瑜妃的事老夫人不知道,自然也不清楚宮中發生的事,她這會兒卻冷靜得很。只因韓文謹的妹妹韓文茵便是當今的儀貴妃,最受皇上青睞。
儀貴妃雖得盛寵,卻並不知足,平日裡見哪個妃嬪同皇上多說了幾句話,便一定要為難一番。她定然是聽說皇上見了沈雲悠,這才著急讓自己的姐姐來沈家告誡一番。
“既有婚約在身,大小姐便應當注意自己的言行,倘若真被皇上看中了,豈不是要失信於池家?”韓文謹一臉好心,苦口婆心地勸道:“我當您是長輩才說這一句,皇上的心思一般人哪能懂?這宮中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待的。”
若說她先前只是在試探老夫人,這會兒便已經開始嘲諷沈雲悠了,暗指她想用歪門邪道進宮為妃,卻又沒那個本事。
“我那孫女兒不過是進了幾次宮,你為何這般在意?”老夫人彷彿沒有聽見她方才那一番話,並未惱怒,反而有些奇怪。
“我這不是好心麼?大小姐純良,若是惹上了事兒可就不好了。”韓文謹雖沒說明白,可老夫人清楚,她這是在告誡沈雲悠,要她安分些。
沈家世代簪纓,從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同老夫人說話。她看了韓文謹一眼,竟然笑了,隨即揉了揉頭,一副不適的樣子:“我孫女雲悠今日也在府上,不如你自己同她說說?你們年輕人的事,我老婆子是摻和不了了。”
韓文謹本想在老夫人面前煽風點火,利用她告誡沈雲悠,卻不想她將事情推了出去,沒有一點要管的意思。韓文謹有些惱怒,可又覺得親自同沈雲悠說能讓她長記性,便沒有阻攔。
沈雲悠進門的時候覺得氣氛有些詭異,顧媽媽同她說過韓文謹的來意,她便沒有輕易開口。
韓文謹著實沒想到沈家這一老一小都沉得住氣,她心中憋悶,便不想再同她們周旋,直接說道:“聽聞沈小姐進宮見到了皇上?相談甚歡?”
“我確實見到了皇上,但並未說多少話。”這倒不假,沈雲悠為了不惹事,幾乎只是點頭或搖頭。
“誰信啊?皇上可都問你是否婚配了。”這會兒韓文謹幾乎已經用盡了耐心,她妹妹儀貴妃得知皇上和沈雲悠的事後,立即派人回去,要她一定上沈家問個清楚。
韓家有權有勢,儀貴妃在宮中又很受寵,她本以為自己隨意提點一番,沈家的人便會明白,誰知道在這兒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已經許了人家,又何必要費盡心思擠到皇上面前?”韓文謹說完此話便後悔了。她本是做事謹慎之人,可儀貴妃在宮中受寵太久,做事又跋扈,以至於她也變得有些急躁。
平日裡也就算了,稍有點眼力見兒的人都不會同韓家作對。但沈舜本就是在朝大統領,沈雲悠又是沈家嫡女,她這話實在有些過了。
“知道我有婚約在身,卻跑到沈府來說這一番話,您不覺得自己有些奇怪麼?”沈雲悠莫名受到了侮辱,便一點兒情面也不留:“再說我只是受邀去了錦妃娘娘那裡,偶然碰見了皇上,怎麼到您嘴裡,就成了費盡心思?”
“莫不是您以己度人,才會說出這種話?”她自己可也一肚子氣,沒想到這就惹上了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