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裡罕有郎中來此,又是一落魄路人,如何讓人相信?
不過這一番話,倒是讓人心動。
如此,眾人再無疑慮。
一婦人,咬著嘴唇上前,搶先說道:“先生,我家有飯菜,您要是不嫌棄,可去我家做客。”
範羽看了她一眼,瞧她面色也不似生病,便道:“你家中可是有病人?”
婦人遲疑了下:“不瞞先生,正是我夫家。”
旁人忙幫著解釋:“杏花命苦,丈夫半年前生病,如今都下不了床,現在家中就她一人操持,上要照顧二老,下有幼子待待哺……”
範羽點點頭,一擺手道:“原來如此,還請帶路。”
婦人家在一小坡上,下面是農田,再上是一片竹林,低矮破舊的院子,就在中間。
一頭黃毛瘦狗,堵住門口齜牙狂叫,三四歲的小童忙上去按住。
婦人歉意,引進院裡。
聽見動靜,一老太杵著木棍出來,瞧著這麼多人,有些驚惶:“杏花啊,他們這是……”
“娘,這是來咱們村的範先生,他是大夫,來給阿郎治病的。”
婦人過去攙扶,低聲解釋。
老太聞言,老淚縱橫,就要跪地:“先生慈悲,我兒有救了。”
範羽連忙上前,扶起老太:“老夫人您這是折煞範某了,快快請起。”
“當得,當得,只要能救我兒性命,就算要了我這老命,也是值得的。”
老太抹著眼淚,又吩咐婦人道:“杏花,快去把飯菜端上來,讓先生填填肚子。”
範羽制止,道:“治病要緊,先看看病人吧。”
“這,這怎麼行,怎能讓您餓著肚子。”
老太激動,催促婦人去辦。
範羽攙扶著老太,就往裡間去。
裡間不大,分左右兩邊,中間是客堂,地面用泥土夯實,倒也平整,簡陋的傢俱,不過桌椅板凳,也無他物。
一陣劇烈、急促的咳嗽,從左邊廂房傳出,婦人面色一變,小跑了進去。
範羽聞音,心中一跳,有些不好的預感,攙扶著老太跟著進去。
房間昏暗,空氣渾濁,一股臭味撲鼻而來。
“窗戶不能緊閉,這樣病情只會加重。”
範羽忙過去,把緊閉的窗戶開啟,一股凜冽的寒風吹進,躺在床上的男子,咳嗽得更厲害。
老太疑慮:“先生,我兒受不得風寒,最是怕冷,這窗戶開啟,他……”
範羽搖搖頭,快步上前,打量著床上的男子,臉色蠟黃,捂著胸口強忍著咳嗽,眉頭的虛汗滲出。
再看床下,一木盤裡,凝結不散的濃痰裡,有一絲絲血跡。
探身過去,用手按在其胸口,輕輕往下壓,男子立即痛苦,咳嗽出來,又在其額頭一感,卻是發著燒。
“肺癆。”
範羽暗自輕嘆,其胸有積水,聲音便有雜聲,痰多咯血,低熱盜汗,面目蠟黃又消瘦,虛弱無力起不來床。
這些都是肺癆的症狀,幾乎不用再看,就能確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