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丟下一簍藥材,又囑咐幾句煎藥的方子。
不過幾日,母親居然能下地,身子日漸好轉,為了報恩,知道其好酒,就時常買些酒水孝敬。
見怪人還是不回話,年輕人訕訕一笑:“行,您忙著,那我先回去了。”
剛要走,怪人就開口:“讓你娘別準備了,過幾日我就走。”
年輕人一驚,急問道:“範先生,都快入冬了,你要去哪裡?這要是下大雪,外面的日子可不好過的。”
怪人卻不理會,轉身就進了屋,年輕人只好作罷,急急忙忙往回去。
夜晚,怪人從夢中驚醒,一雙眼睛在淡淡的月光下,閃著精光,耳朵一動,爬起身走了出去。
幾隻卷著毛茸茸尾巴的小松鼠,正偷偷摸摸的搬著甘果,聽見動靜,齊齊回頭看來。
一時間安靜。
忽地,小松鼠扔下甘果,撒腿就跑,消失在夜色裡。
怪人啞然失笑,坐在門檻上,呆呆的看著明月。
一年前,他流落於此,寄居破廟,研究藥理,白天上山採藥,晚上打坐誦經。
時間久了,反而習慣了。
“範羽啊範羽,你來到此世上,就是為了沉淪不止麼?連小鼠都知覓食求生,你為何不能奮發圖強?”
範羽仰頭長嘯,聲如老猿,越發高昂,久而不息足有一百餘息時間,在夜色裡傳得老遠。
一時間狗叫四起,就有人跑出來罵:“你個範瘋子,又在發什麼瘋了,大半夜不睡覺,瞎叫什麼?”
範羽縮了縮脖子,自知理虧,不敢回聲,旋即又輕笑自語:“既然來到這世上,又因求師問道,而沉淪此境,如今也算入了門,也非一無所獲,何不一路前行,尋仙仿古,看看這世間之廣大?”
宛若黃鐘,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一直好似漏斗的身體,終於堵住一部分,炁在丹田處運轉,一絲一絲積累,猶如滴滴雨露,正在匯聚成河。
站起身,骨頭‘噼裡啪啦’作響,渾身好似有著用不完的勁,徑直進廟,拿起剪刀,把長鬚剪斷,只留下一小截,又拿起幾根乾草,隨意扎住長髮。
“去也去也!”
踢翻竹簍,丟掉藥鋤,大步向前,只在月光裡留下長長的影子。
不過數日,就到了一處縣城,問了鄉人,才得知此乃廬山地界,於是便歇下腳步。
見他行頭,城門處的官兵衙差,都懶得去管他,任由他進入,不收分文。
進了城,又是一番景象。
行人如織,車馬如龍,一眼望不到頭的商鋪,外面掛著布幡、木匾,有小販的叫賣聲,有頑童追逐打鬧的嬉笑聲,也有顧客和賣家的爭吵聲。
好一個繁華如錦的盧山縣。
‘咕嚕‘
卻是肚子餓了,正愁怎麼解決吃食,就聽一聲輕笑,抬眼就看一年輕小姐,正掩嘴而笑,見他看來立即轉身就走。
不一會,就有一小丫頭,撲稜撲稜的跑過來,脆生生的把一荷葉包遞給他:“吶,這是我家小姐賞你的。”
見範羽發愣,小丫頭一跺腳:“你這乞丐,還不快收下,小姐還在等著我呢。”
“那,那就多謝你家小姐了。”
範羽接過,作揖而笑:“也謝謝小姑娘你了。”
小丫頭皺了皺鼻子,一扭頭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