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褐色黑火藥,自然也是黑火藥的一種,但是它在配方經過了改良,核心手段就是透過減少硫磺含量並使用未完全碳化的木炭作為成分,這種褐色黑火藥的特點就是燃燒速度較慢,藥性平穩,因此不容易炸膛,用來作為發射藥也是不錯的選擇,而且褐色黑火藥可以作為大口徑火炮標配的發射藥,後世一直用到了十九世紀末期,才被硝化棉火藥代替。
在甲午海戰當中,北洋水師便是配備的褐色黑火藥,而日本海軍則是使用的硝化棉雙基藥,因此這一戰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兩種發射藥的決戰,結果便是硝化棉雙基藥徹底取代了褐色黑火藥的地位。
當然,那都是已經到十九世紀末期的事情了,放在如今這個十八世紀初期來看,褐色黑火藥已經算得上是非常先進的了,而且對於目前的復漢軍研發力量而言,想要配比出褐色黑火藥,並不算多麼困難的事情。
因此,寧渝很快就將褐色黑火藥的原理跟雷駝子等人說了一遍,其中關鍵無非就是減少硫磺含量,然後將柳木進行不充分碳化後的木炭作為原料來製作,其中具體的配比細節寧渝自然是不清楚的,可是這個完全就可以讓下面的人進行逐步試製,終究能夠找到一個最佳配比。
雷駝子聽到這裡心中大喜,他一邊派人記下今日的諸多要點,另一邊卻是準備開始大張旗鼓進行實驗了,因此眾人後續的參觀也就草草結束了。
......
隨著革新六年的新年到來,寧渝也根據過去的舊例,宴請南京文官武將來進行新年大宴,並且也緊接了進行了授爵授勳儀式,因為這已經成為了一個慣例,除非特別大的功績之外,通常敘功授勳都是要放在新年舉行。
君臣大宴自然是其樂融融,大醉一番,不過大楚一直秉承著節約習俗,因此並沒有將宴會置辦得多麼鋪張,相關花費也都全部歸於內庫,因此也不會有人諫言有勞民傷財之嫌。
在新年宴會以及授勳結束後,寧渝也沒有停下自己的繁忙,很快又開始了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大楚財政度支進行了會議,其中各方面的利益自然也都糾纏在一起,成了一團讓人苦惱不已的亂麻,讓寧渝這個皇帝都頗為費心。
等到回到後宮之後,寧渝心中亦有幾分煩悶,甚至都開始對著越發雍容的皇后崔姒叫苦,“姒兒,你可知道朕那位好老師,在這一次在內閣會議上都說了些什麼話,他認為咱們大楚連年征戰不休,財政支出年年征戰,以致於百姓不得安息,實在是因為朕步伐太快,要朕緩一緩停一停,甚至說對俄人之戰也無需過急。”
皇帝好老師自然便是當朝首輔以及皇后之父崔萬採了,這讓崔姒也有些無奈,她知道皇帝雄心萬丈,恨不得許多事情都一朝一夕做完,可是這跟自家父親的性子又有些衝突,雙方之間有不同看法自然是再正常不過,可是讓崔姒也有些無奈,畢竟她的身份地位無論怎麼說話,都會有些不妥,只得一邊倒茶,一邊婉言勸諫。
“陛下,姒兒不懂軍國大事,自然不好說什麼,只是有些話倒可以跟陛下說一說,姒兒過去生育承澤之後,總覺得他還只是一個要讓人抱在懷裡的小娃娃,不都覺得有些疲累,恨不得他能夠一日長成,可是說來也怪,如今承澤都快上皇家公學了,姒兒倒覺得時間過得有些太快了......”
寧渝自然能夠聽明白崔姒話語中的潛在之意,只得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一邊喝茶一邊輕聲道:“確實是朕心中焦慮之故,只是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啊!”
的確,對於寧渝而言,雖然已經統一天下,也徹底成為了獨掌大權的皇帝,可謂天下萬民生殺奪予操於一手,可是正因為這樣,他才會感覺到想要讓這麼偌大的國家發生明顯的變化,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在去年的巡視中,寧渝也算是對目前的大楚有一個非常清晰的瞭解,即眼下的大楚正處於一個關鍵的時刻,即從傳統的農業國家開始向近代的工業國家發生轉變,而在這個關鍵時間點上面,有太多的矛盾,太多的抉擇,也有太多的犧牲。
而對於百姓來說,他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大楚變得越來越強大,他們的生活水平也得到了一定的改善,餓死人的事情不是完全,可是已經減少了許多,可是與之相對的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他們的生活也變得越來越累。
像許多百姓他們的賦稅雖然被大幅度降低,可是糧食的價格也隨之出現了下跌,基本上很難像過去那樣賣出一個好價來,如果能夠自給自足倒也不錯,可是隨著市場產品的增加,還有商貿的發達,人們的日常消費也開始變大,追求也變得更多,因此他們為了能夠讓家裡的日子更加寬裕一些,很多人都會在農閒的時候去工廠做工,賺取更多的錢財。
百姓們儘管對大楚對皇帝的忠誠日益高漲,可是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怨言的,因為很多行業隨著工業的發展都被逐漸沖垮,其中像紡織業幾乎首當其衝。
自從大量的蒸汽機織布工廠投產以來,大量廉價而精美的機織布也出現在了市面上,幾乎將目前的織布市場給完全洗牌,像過去的那些土布幾乎被成本給徹底逼出了市場,這使得不少賴以生計的織戶們,只能放棄自家織布,選擇進入了在江南各地的織布廠當中。
在矛盾被激化到頂點的時候,甚至出現了大規模的騷亂活動,有不少織戶甚至都衝進了工廠裡面,將正在生產的蒸汽織布機給直接砸毀,還聲稱這些機器都是吃人的鬼物,專門吞吃他們織戶的血肉,才能又快又好地織出布匹來......
像這些事情僅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還有許多讓人感覺被悲涼的事情也在不斷髮生,這些自然也都透過各種渠道,匯入到了寧渝的手裡,樁樁件件之中,都透著許多人的血淚,而這些問題卻又不是那麼容易解決。
就好像那些織戶一樣,他們就算砸掉再多的蒸汽機,也沒辦法阻擋工業革命的到來,而這種生產力得革命,註定會以許多人的血肉為代價。
在這樣的情況下,寧渝如何不急?又怎麼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