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信心和毅力處理一切,但無論如何喝醉酒的滋味終究不好受,新聞釋出會之後,羅瓊坐到茶水間裡去喝蜂蜜水醒酒。正在暈頭轉向就聽見一旁有人喚自己。
來者是一名看上去怯生生的小秘,這姑娘的聲線她相當熟悉,就是為馬君雅閱讀演講稿的那位姑娘。她能聽出來。
此時這姑娘懷裡抱了一本綠色的賬本,正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因為畢業於財會專業,所以只一眼她就認出了這種專用賬本。再加上對方看上去是那麼的膽戰心驚,大概是從對方身上看見了過去的自己,所以羅瓊一時忍不住開口問了。
“柳瑟瑟。”姑娘用幾乎是顫音的聲音回答,然後將賬本舉得更高了,看樣子是要成給羅瓊翻閱的樣子。
接過來翻了翻,這是一本手工帳本,記錄的好像還是和水上世界有關的賬目。
羅瓊和黃建良一直求而不得的賬目。
用驚訝的眼神看了看眼前人,因為太過於害怕,劉瑟瑟的聲音已經變調變到就和小雞仔的聲音沒什麼區別了。囉嗦了好一會兒,終於讓人明白她的意思。按照公司規定,所有的賬目都必須留手工賬簿存檔,可是財務室的人嫌麻煩,所以就把這個工作交給她這個新進小秘。
因為是進入公司後的第一份工作,劉瑟瑟用極為認真的態度去面對,但由於意外的原因辛辛苦苦抄寫的賬本被弄汙了。於是,她自費又買了一本,加班抄了上繳。
這本作廢的,原本要透過正規渠道銷燬的,但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劉瑟瑟將它留了下來。然後便宜給了羅瓊。
看著柳瑟瑟小心翼翼捧在手裡的賬本,那些黃建良抓狂了許久但卻一直求而不得的資料,竟然主動出現在自己眼前,羅瓊心裡突然冒出一句話。萬物相生相剋,但凡毒物出沒,三步之內必有解藥。但她從來沒有天真到,認為天下有免費的午餐,雖然立刻可以肯定,站在柳瑟瑟身後的人就是馬君雅,但質詢一下本人的意見,卻是必須去做的過場。
“那麼代價呢?你給我這個,究竟需要什麼樣的代價?”她認真地問道。
“工作,”也許是因為羅瓊和想象中的不一樣,也許是因為她能透過對方聞到和自己完全一樣的味道,劉瑟瑟不那麼害怕了。“我想要保住自己的工作,我不想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人趕走。我不想因為部門經理的外甥女即將畢業,所以就丟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喔,沒錯,劉瑟瑟就是黃建良聽到的那個,躲在茶水間裡哭泣的姑娘。
瞧瞧,有時候意外之喜明明就在身邊,但你卻和她失之千里。
“好,”羅瓊輕輕地點頭,她不相信一個擁有如此美妙嗓音的姑娘,集團會用不著。普天之下就沒有不好的員工,只有用不來人的老闆。
……
坐在一旁小口地抿著白蘭地,翻閱著賬本,然後用熒光筆將自認為可疑的專案勾起來。
大學時代的導師說羅瓊是個對數字有天賦的,現在她很高興,自己在大學裡學的東西還沒有丟乾淨,還好有大舅,否則以自家親孃的性子一準把她打到就連阿拉伯數字都認不出來。有沒有天賦是一回事,但想要追究如此複雜的一堆賬目,沒有系統資料可不行,但羅瓊手上有黃建良給的資料,王愛頤給的資料,還有自己零碎收集起來的一些。
雖然一時之間還不能把整本賬簿完全吃透,但看出大概的疑惑也就夠了。要知道她可是整個企業的最高負責人,要是什麼都自己做完,還花錢養手下來幹什麼。
黃建良被成功解救的訊息直到晚上七點才傳出,在此之前羅瓊一直盡忠職守地呆在孫氏總部,靜候佳音,就像一位真正愛崗敬業的好老闆。
擔架在在大群醫生和記者的包圍下,從救護車上被抬了下來。
因為急救需要的就近原則,所以這一次又選了人民醫院,看著那熟悉的名字,羅瓊的眉毛擰成川字型。不知道自家老孃還在不在裡面,要是在這麼多記者面前被自家親孃撞上,可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要知道羅母是那種為了錢,甚至就連光著腚上街奔跑都敢做的人。
話說在過去的某一年,因為家裡沒有熱水的關係,娘兩去公共浴室洗澡。當時羅母脖子上掛了一根細細的金項鍊,也就幾百元的鍍金,可剛剛把身上的衣服一除,有個手腳不乾淨的女人從背後撲上來,一把抓了鏈子就跑。那女人算盤打得嚓嚓響,以羅母赤果果的狀態,怎麼都不可能就那樣追出去,可等對方收拾好自己,她早該跑得無影無蹤了。
可羅母要是能以常理推論,那她一定不是羅瓊的母親,而是妖怪上身。就那樣赤果果地直接衝到大街上,甚至還和人當街打了一家,當著所有街坊的面。
不管怎麼樣,羅瓊親孃就這麼彪悍。
避開人聲鼎沸的正門,轉走後門,順著護工專用的通道一路向前。羅母是個愛看熱鬧的,正門門口聚了這麼多人,一準擠進去看稀奇。要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自家親媽抓個正著,估計為了錢,那位彪悍的女士什麼都能幹出來。試問當一個可以為了區區幾百元,當街玩赤果果格鬥的女人遇見幾十上百萬時,她的荒誕還會有有底線可言,有下線可言嗎?
從救護車上被人抬下來的黃建良左顧右盼了一下,沒有看見孫筱悠,一時之間相當憤怒。自己這個一家之主,為了孫家都拼成這個樣子了,她這個女人怎麼就連一點做人妻子的直覺都沒有。他不求他親自伺候自己,但就連迎一迎這麼簡單的事,難道都不做嗎。
想到那女人,甚至就連面子功夫都懶得去做,黃建良的臉色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