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他怒目圓瞪的樣子,夏知雪放軟了語氣:“王爺,我生的命薄,一小便沒了母親,旁人瞧著我是侯府嫡女,風光無限,只有我心裡清楚,在侯府左右不過討日子,哪裡有高興不高興的。”
歐陽淮煜對著夏知雪的防備心裡生氣,一隻手搭在另一隻手的袖口處,撫了撫上頭的刺繡鑲邊,來回順過一遍,才微微柔了聲:“你又何故對著我百般防備,夏知雪,我自認你我不過同一類人。”
面上瀟灑,不諳世事,小虧大虧都吃,實則心中雲翻氣湧,萬般謀略。
夏知雪微微笑了,搖搖頭,一雙清明的眼睛對上上座之人:“王爺,與你相處這些日子,我便知道,你心中謀略萬千,玩弄世人與鼓掌之中。我是不同的,我一介女流,只能明哲保身。”
報了仇,她這雙手便不再幹淨。收了眼神,轉頭望著自己現下還算素淨的柔夷,她只望,在日後沉淪下限的日子裡,有人歲月經年拉住她不放,不允許她就此墮落,不許她就此死去。
……
“你慌什麼?”夏知秋睨了一眼慌慌張張的小桃,將手絹兒拿在手中把玩:“我交代你的事,可曾辦完了?”
“是,”被訓斥的小人兒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這個丫鬟是萊陽公主有了身子,趁著王爺高興,她討了彩頭,去人牙子裡親自挑選的,不過十三歲,膽子笑了些,好在人機靈,忠心。
夏知秋皺著眉:“我教過你多少次,做事不慌,你怎麼記不住?”
小桃頭低的更深:“奴婢知錯。”
“行了,”帕子一甩,夏知秋道:“下去吧。”
“是。”
待那小丫頭身形完全不見了,夏知秋才露出狡黠的笑容。
夏知雪,我看你這次怎麼逃出我的手掌心,還有忠叔,你這個老不死的,我必報了屈辱之仇。
“三妹妹今日瞧著高興”晚膳席上,夏知秋夾了一個蓮藕,目不斜視道。
夏知雪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她有笑嗎?她是從哪裡看出來她高興的?
不過,她今日怎的跟她一起用膳?平日裡都是去找王爺的。
瞧著她這幅疑惑的樣子,夏知秋內心冷笑,一會子我看你還用的下用不下飯。
二人不到一炷香便用完晚膳,夏知秋離座之前,揹著夏知雪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三更天。
“姑娘,”夏知雪睡得暈暈乎乎的,恍惚間有人推她,艱難的睜開眼,就看見荷花手間拿著外衫,一臉焦急:“姑娘快醒醒,芙蓉園那位快不行了。”
“什麼?”一下子睡意全無,夏知雪慌忙站起來:“怎麼回事?晚上不還好好的?”
“可是說呢,我瞧著人也像是惹了病症,那邊著人來報,說是人中毒了。”荷花服侍著她穿衣。
二人未敢耽擱一刻,連忙跑了出去。
夏知雪提著裙襦趕到的時候,夏知秋已然臉色烏青,嘴唇蒼白。
歐陽淮煜已經命華呈去請太醫,此刻他正眉頭緊皺的看著床上之人。
“姐姐?”夏知雪輕手輕腳走過去,柔聲喚了夏知秋一聲。
無人應答,床榻之上的人依舊眼睛緊閉,手腳微微發抖,過了一會子,嘴唇竟也慢慢發紫。
不過一刻鐘,太醫便匆匆趕來,屏退左右。
“她這是怎麼了?”太醫剛出來,歐陽淮煜便上去詢問。
太醫知道王爺著急,也不繞彎子:“姑娘這是中了毒。”
“中毒?好好的怎麼會中毒?”夏知雪在一旁問出聲。
“姑娘,我行醫幾十年,看過的人不說一萬也有八千,你這是不將老者放在眼裡?”那人瞪了夏知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