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生如夏花,死如秋葉。”
那應該是很美麗的期盼!
然而事實卻是夏花禁不住雨打風吹,秋葉也並非像書畫大家筆下那麼靜美,短暫的生命過後,也只能剩下一陣腐爛的氣味,成為地上那些草芥的養分。
人有時候也是這樣,短暫的美麗之後,就只剩下他人記憶中的幾點光輝,那怕偶爾連成蛛網,也會被風雨打的支離破碎。
對於傲軍山來說,月冬雪再一次肯定的回答,無疑就是這場不近人情的暴風雨,讓他心中的光輝正在慢慢被消磨殆盡。
也許盼了許多年,他早已經知道了結果,只是心中不甘,不願相信罷了。所以他睜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似乎很渴望聽到新的回答。
但月冬雪並不想如他所願,繼續強調道:“當時我並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說死就會死去,想讓他留下遺言,他的遺願卻是想在死去之後,永生沉澱在七里河中,他說七這個數字他很喜歡。於是我如他所願,把他的骨灰倒進了七里河,讓他陪伴著那永恆的河流。”
月冬雪每說一句,傲軍山就顫抖半分,當月冬雪說完,傲軍山已經滿臉淚水,拳頭握得緊緊的,身下的石頭都無辜的出現了些許裂縫。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哈哈哈哈哈哈……為什麼啊?”傲軍山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仰天大吼,震斷了無數夏花,也崩碎了許多未來的秋葉,幾隻游魚無法再享盡夏花,於是便泛著白肚吐著鮮血像秋天的落葉一般往下游飄去。
月冬雪並不是誠心想撒謊,但冢無二和他待在一起那麼久他都沒有信任,何況一個故事,一個陌生人?
而且,傲軍山說的,他被變相囚禁在這是非之地,在這裡苟延殘喘。那但修的仇呢?總不至於有人會這麼巧,偽裝一個人來殺人了再嫁禍吧?又不是說書人口裡跌宕起伏的故事。
不夠真誠,那就不需要真誠了,這是月冬雪的想法,因為猜疑太費腦子,太麻煩了,他又不是冢無二那種人。
在很多人印象中,傲軍山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的人,情緒這種東西,他頂多是逢場作戲。但鐵血男兒也有真柔情,所以他還是沒有忍住。幸好這裡也沒有其他人了,不必擔心出醜。
月冬雪就這麼站著,聽了不少抽泣聲,直到過了許久,傲軍山才站起身,引來河水洗了把臉,像月冬雪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人之常情!”月冬雪難得說了句正常人該說的話。
也許是覺得這種冷淡的口吻說這麼溫暖的話太滑稽,傲軍山忍不住笑了一下,才重新換上肅穆的神色,拿出自己該有的氣勢。
“話說回來,你既然繼承了大哥的衣缽,也算是他的徒弟,同樣也算是我的晚輩,按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師叔,以後你若是在這是非之地有難處,隨時都可以過來傲軍山找我,我會幫你擺平的。”
“謝謝!”月冬雪答的很禮貌。
不過這卻聽得傲軍山十分不悅,他聽出了月冬雪口中帶走的些許敷衍的意味,皺眉道:“你看不起傲軍山的實力嗎?還是說你覺得憑無涯學宮的世院弟子這身份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別忘了你們所做的事,現在的雲洲,你們只是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聽他說到這,月冬雪似乎在糾結什麼,不過最後還是看向了傲軍山,和他眼神對視,認真的答道:“我知道了,如果我有需要,我會去傲軍山的。”
“這還差不多。”傲軍山好似一個慈愛的長輩,欣慰的點點頭,而後又抬頭看了看已經爬到頭頂的月亮,向月冬雪道別。
“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去歇息,我先走了,我找過你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不然你也會被人盯上,做事小心一些。”
月冬雪沒有出聲,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答應,傲軍山也看出他的性格就是這樣,懶得計較,直接飛天而起,消失在夜空之中。
河邊只剩月冬雪一人,但他並沒有立刻離去,反而也看向了天空中的月亮。農曆的十三年月亮雖然還有些虧損,但是也離滿月不遠了,月光十分皎潔。
看了幾息,月冬雪才低下頭,開口說道:“你想做什麼,不會只是心中好奇吧?”逸雲中文
他周圍看起來沒有任何人,但其實他早已知道有人來了,只是一直沒有說破,現在的問題當然也是對那個暗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