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落在了人的眼裡,便從此有了顏色,或者是因為人心對未知的東西充滿了惶恐,所以需要一些解釋來自我安慰。
窺天窺天,窺天谷的人當然都要經常看天,玄一也是看得最多的人。
明明雙眼失明,他卻張著只剩眼白的眸子,望著那湛藍的天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是誰?”玄一緩緩問出三個字,但他身邊並沒有任何人存在,也不知道是和誰說。
這世界人太多了,在他身邊沒人搭話,並不代表在世界的彼端沒有。
並不是所有的天空都是這麼藍,有白天有黑夜,有些地方的天空千百年如一日的都只是灰。那裡便是天都墳場。
在墳場中,一名佝僂的老人拿著一把鐮刀,挨個走過一座座墳墓前,順手割下那些土墳上的野草。鐮刀每一次落下,這些灰色的野草都會發出淒厲的慘叫,化為一股清氣消失在墳場中。
這裡除了老人之外並沒有何人,但他卻詭異的開口,也是和玄一一樣像在自言自語。
“他不是說了嗎?你不信?”
“我信,”玄一在窺天谷中坐著,繼續看著天穹答道:“但這不足以讓我的天命恐懼,我想過去看看,但天命告訴我,我看了,便該死了!”
墳場之中,老人絲毫沒有停下手中動作,兀自再道:“那你就不要好奇,做個糊塗蟲不好?又沒人逼著你。”
而玄一則是答道:“但我是人啊,身而為人,死亦作鬼,都在人間。所以這人間總有人要管,誰管都一樣,你也不是嗎?”
“呵呵!”似乎對玄一的說法很是嗤之以鼻,墳場中的老人冷笑一聲說道:“人間稱你是聖人,看來你果然不負盛名。但是也就如此而已了,你和那幾只傢伙一樣,都是棋。”
說是“那幾只”,但是玄一心裡明白他說的是那幾只,只是似乎被這話戳進了心扉,無奈的苦笑答道:“我知道的,從我們第一次聊過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是棋了,但是沒關係,我愛這個人間,我甘願為棋。”
“那你就不要想太多,做好你的事就好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有朝一日如果他們回來,我不在了,記得幫我謝謝他們,謝謝他們為人間所做的一切,也謝謝你守住了人間的大門!”
不知道玄一明白了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說完這些話,他便閉上了眼,不再問,也不再看天。而世界另一邊的老人也是同樣繼續割著墳頭草,也不再搭理。
而在月滿樓中,萬七就提了那麼幾句和笑家相關的事,就以有事為由帶著萬虛和啞奴回萬貫屋了,至於是逃避還是真有事,其他人也不得而知了。
客人離去,剩下的主人們也懶得繼續杵在院中待著了。
反正無事,冢無二也識趣的朝著大門走去,只給月冬雪主僕二人留下了一句:“我出去走走!”
見他離去,月冬雪和雪鬼也沒有說什麼,轉身回到月滿樓大廳,雪鬼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少爺,你為什麼不直接問傲軍山關於老爺的事,看他那樣,想必和老爺應該是舊識。”
月冬雪聞言搖了搖頭,答道:“他既然是那反應,說明也不知道老爹的蹤跡,而且其中緣由我們並不清楚,敵友不分,貿然問說不定會惹禍上身。”
說到這,月冬雪反而想到了另一件事,轉身對他說道:“這事暫且不說,你復活之後,身體有沒有覺得不妥?”
“暫時沒有!”雪鬼答道:“要真說不妥的地方,那就是修為沒了,突然間重頭開始,有點不習慣。”
“修行可以重頭開始,但我不夠信任他,雖然他一直在幫助我,也光明正大的說過自己別有用心,可在知道他的目的前,我們處處都該留個心眼。還有他給你的武器,若非必要,儘量少用。”
“為什麼?”
見雪鬼疑惑,月冬雪的思緒回到了在那個小山村破滅魘晶的時候,把從雪鬼時候發生的他所知的事都娓娓道來,其中但修的拿到絕人我的事他也重點強調了利害關係,深得雪鬼的贊同。
月冬雪說完,雪鬼滿臉的不可置信,心中對森羅逍遙也開始有了一絲戒備。
月冬雪給了他好一會兒的消化時間,他才提神繼續問道:“少爺,照你這麼說,難不成這些事一直都是冢無二在安排?他一直在試圖培養戰力?那這樣的目的又是什麼?”
月冬雪道:“不清楚,但有可能是為我而來。”
“為什麼?”雪鬼更疑惑了。
這次月冬雪沒有回答,反而是想到了李玄風,想到了青鴉等人,甚至還有錦書的來歷,以及冢無二。
他知道自己是棋,但僅限於青鴉的棋子。可自從出了藏淵,無形中已經有不少人把他當成了棋,似乎他做的一切都在被人牽著鼻子走,在冢無二面前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