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和小魚兒正盤腿面對面坐在炕上的小桌上寫著秦影剛剛教給他們的字,臉都苦大仇深的,實在不明白江楚歌的興奮勁從何而來。
學習實在是件頂無聊的事,小魚兒寧可再把那劍訣耍個幾百下也不愛坐在這寫字,他正是貪玩的年紀,根本坐不住。
尤其面對秦影這樣的嚴師,稍有差錯便得受罰、挨板子,叔侄倆在讀書這件事上皆是苦不堪言,避之唯恐不及。
江楚歌卻渾然不怕,一則秦影不會打她,二來就算捱罵捱打也不怕,學到手的東西才是實打實的。
這一點道理,她也是在從小跟著老爹闖江湖拜師學藝的坎坷經歷中漸漸知曉的,嚴師出高徒,沒有什麼成功是一蹴而就的。
再說,他冰塊是學富五車不假,可她也是正兒八經的走過九年義務教育,又在高等學府混過的大學生,咱又不是真的文盲,學問不見得差他多少。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裡既沒有網路,又沒有手機,她是既不能打遊戲又不能看影片,除了看書,她還能幹點啥?
日子實在枯燥無味。
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吧。
正好家裡缺食材了,秦影便去了趟集市,江楚歌也沒閒著,為了報答他給她買書,教她讀書的情分,她便承包了家裡的洗衣大事。
將爺仨連帶她自己的髒衣服劃拉劃拉,便端著盆去了村口的溪邊,傍晚時分,聚在溪邊洗衣服的女人不少,都在七嘴八舌地聊著家長裡短,還有八卦。
“哎,你們聽說了嗎?據說楚老漢快不行了,江家那口子已經在準備後事了,恐怕沒幾天就要下葬了。”
“作孽呦,楚老漢多好一人,攤上那麼個閨女,我看就是被她給剋死的……”
江楚歌手上的臉盆,“啪嗒”掉在了地上。
江楚歌邁著兩條粗長的大象腿往家裡狂奔,只是這身子太笨重,沒跑幾步便磕倒在泥地上,膝蓋蹭破了皮,她也顧不上,爬起來繼續跑。
到了家,推開柵欄她就喊道:“小羽,救命啊……”
秦羽正在屋子裡教小魚兒寫字,聽到熟悉的呼救聲趕緊走出來,便看到火急火燎的江楚歌,忙迎上去,“怎麼了嫂子?出什麼事了?”
小魚兒也從屋裡走出來,見江楚歌的膝蓋血漬呼啦的,小奶音驚叫一聲,“孃親,你受傷了!誰敢傷你,我幫你報仇!”
小傢伙說著,氣勢洶洶地擼起袖子。
“我沒事。”
江楚歌扶著秦羽喘了幾口氣,道:“是我,我爹……”
半炷香後,秦羽跟小魚兒跟著江楚歌急匆匆地趕到江家,江楚歌完全是憑著原主的記憶找過來的,一看到茅草屋外面掛著的白布,腿差點軟了下來。
剛進家門,便見蘇氏和楚柔一身縞素,跪在院子裡痛哭,往火盆裡燒紙,王氏和另外幾個街坊在一旁嘆氣,說著節哀順變。
江楚歌只覺得腦袋一懵,視線直直地朝屋子裡看去,在眾目睽睽之下疾步邁了進去。
進門,便是一方土炕,炕上躺著一人,身上蓋著白布。
她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跪在院子裡哭泣的楚柔,看著江楚歌的背影,眼底劃過一抹暗芒,在外人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走出來,緩緩說道:“姐姐,爹爹去了……”
怎麼可能呢?
江楚歌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剛才在溪邊,那幾個農婦說的是“楚老漢快不行了”,說明還有一口氣在啊,怎麼她一回來,人就沒了呢?
手指被一個小小的力道捏了一下,小魚兒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孃親,你怎麼哭了?”
“我沒哭啊……”
江楚歌抬起手擦了下臉,一手的眼淚,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是原主在為她爹爹悲傷麼,否則她怎麼會這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