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伯就這麼一個兒子,雖家不富足,但婚禮想辦的體面些,畢竟人一輩子就娶這麼一次。
我做事極其用心,李大伯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從心底裡十分感謝我。
每次幫完忙離開時,總將他家養的土雞抓上一隻,讓我補補身子。
盛情難卻,我便理所當然的收下了。
李大伯眼神不好,他兒子也大字不識一個,但又想在大門處貼上一對喜慶的對聯,迎了這門親事。
我義不容辭、首當其衝的接下這喜慶的活。
事不宜遲,我讓李大伯找來筆墨紙硯。
我對著那薅筆哈了一口氣,看著那兩掛紅彤彤的大紅紙,大筆一揮,疾弛如風。
只消三兩下,便搞定了。
我拍了拍手,覺得自己還真有兩下子呢……
李大伯拍著手為我鼓掌,李大伯的兒子也十分滿意。
而我,更是十分得意。
直到婚禮那天,我拖著不願湊熱鬧的他來參加李大伯兒子的婚宴。
他站在那大門處,看著大門兩旁那兩幅對聯,一眼便識出那是我的大作。
他直直的望著,一直在眨眼睛……
他眼睛好像被日頭蟄了,又好像被辣椒辣到了,總之,十分奇怪……
一場婚宴下來,他竟連頭也沒敢抬……
直到今日,我才明白。
難怪他折磨我練字,原來是怕我給他丟人咩……
我覺得這事兒,我必須跟他理論理論,於是,我走到他面前。
說:“李大伯和他兒子都沒嫌棄,你嫌棄個什麼勁兒?又不是你娶媳婦?”
他看著我,一幅陰晴不定的樣子,半晌回了句:
“李大伯眼神一向不好,根本看不出你畫了個什麼東西,他兒子不識字,但凡是個字,他都覺得長得一個樣,所以,他二人沒機會嫌棄你。”
我聽了,竟駁不回他半句,但心裡這口悶氣,有點堵,便又脫口而出:
“我說冰若寒,你今日是不是跟我槓上了,你字那麼好,你咋不去寫?”
他聽我直呼他名字,一道不甚和諧的眼光殺過來,說:“我從來不愛管閒事兒,不像某人,哪兒熱鬧往哪兒湊。”
某人,可不就是說我?
我越聽越氣:“李大伯家的事兒,怎麼就是閒事兒了,你對誰都一幅冰冷冷的樣子,活該交不到朋友。”
他理直氣壯,半分不讓:“我不需要朋友。”
我便順著他的話說:“那你也棄了我吧,你一個人過吧。”
我甩完話正想離開,卻發現他聽了我的話後,一陣抽筋似的猛咳。
“咳咳……”的聲音,聽得我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