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沈姨娘示弱,郝老爺的氣也已經消了一大半,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應了沈姨娘的話。
無法,沈姨娘只好讓人將湯都放到了屋裡去,自個兒帶人走了。
從郝老爺將她從地上拉起來開始,婉娘就一直沒吭聲,靜靜的看著郝老爺跟沈姨娘之間的對話。十二年前,她吃虧就吃虧在太年輕,一點兒都沉不住氣,所以才會被沈姨娘給壓住了。如今,十二年時間的沉澱,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再能輕易的打擾到她的情緒。
緩步行到桌邊,婉娘將醒酒湯端到了郝老爺的面前,淡聲道:“老爺,既然姐姐都已經把醒酒湯送來了,你也喝了吧,不要辜負了姐姐的一片心意。”
郝老爺抬頭,直直的看向婉孃的眼睛,似是想看到她的心裡去,想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婉娘,秀孃的手勁一向比較大,她不是存心要把你推個跟頭的,剛才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聽到郝老爺在幫沈姨娘開脫,婉娘心中一緊,勉強自己扯了個笑容出來,淡淡的說道:“老爺這說的是哪裡話,不管怎麼樣,既然我跟姐姐都已經嫁到了郝府,都是老爺的人,那便就是一家人,我又怎麼可能會生姐姐的氣呢?以前的事兒都是以前的事兒了,我也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一記就記這麼多年,老爺只管放心便是。”
郝老爺滿意的頷首道:“婉娘,你能這麼想就是最好的了。”
郝老爺淡笑著接過婉娘遞過來的醒酒湯,晚宴上的時候他的確是喝不少酒,雖是休息了一會兒,如今頭依然有些痛。
許是看出了郝老爺的頭痛,婉娘多餘的話也沒有講,直接走到了郝老爺的身後站定,用力適度的幫郝老爺按起了額頭,也好減輕一點兒他的難受。
郝老爺心中欣慰,方才確定婉娘是真的沒有生氣。
只不過,晚上休息的時候,婉娘卻堅稱自己這麼多年來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睡覺,若是跟郝老爺同塌而眠的話,必然會睡不著,倒不如自個兒一個人在外間的榻上睡了。
郝老爺說了些挽留的話,婉娘卻故作沒聽懂,郝老爺也只好讓她一個人在外間的榻上睡了。
因為有老夫人的吩咐在,一向是孝子一個的郝老爺不敢違逆老夫人的意思,不好就這麼離開婉孃的房裡,也就只好委屈婉娘在榻上睡了。
郝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第二天,南院的事情就已經在郝府傳開了。毫無疑問,老夫人必定是第一個聽到風聲的。昨兒個晚上沈姨娘帶著人去找郝老爺的時候,老夫人就已經得到了訊息。不過,老人家年紀大了,對於小輩之間的事情不想插手太過,也是想趁機看看郝老爺是個什麼心思。若是郝老爺能聽她的話,就在婉孃的房裡待著,那自然是極好的。若是郝老爺不聽她的話,甚至還跟沈姨娘站在一邊,那她這個當孃的就要好好的敲打敲打兒子了。
翌日一早,郝老爺給老夫人請過安,走了以後,老夫人讓屋裡的下人們都退了下去,獨獨拉了婉娘在她的身邊坐下,正色問道:“婉娘,你跟我說實話,昨兒個沈秀是不是欺負你去了?”
面對著這麼多年來對她一直還算不錯的老夫人,婉娘淡笑的搖搖頭,柔緩了聲音說道:“老夫人,沒有的事兒,你不要聽那些下人說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如今我們既然回了太和縣住著,就都是一家人,以後還有很長的日子要過呢,何必鬧什麼矛盾呢?日子還是安安穩穩的過下去的好。”
老夫人年紀大了,最是不喜歡那些吵吵鬧鬧的事情,既然婉娘現在說昨兒個沒出什麼事兒,想來也是沒受到什麼委屈,那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老夫人讚許的點點頭,心裡卻是越發的喜歡婉娘了。
“婉娘,這十幾年來要不是你一直侍奉在我的身邊,我的身子骨未必有如今這麼好呢,都是辛苦你了。可憐見的,卻害得你跟老爺這麼多年分居兩地,如今才團聚起來。我曉得你年紀大了,但是也不是沒有機會,郝府這樣大,多養一兩個人絕對沒有問題。我以前就聽說城南有一個觀音廟很是靈驗,你過兩日陪我去一趟,可好?”
老夫人慈愛的看著婉娘,那眼神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關心女兒的孃親的眼神。
婉娘不忍心拒絕老夫人的好意,趕忙連連點頭應承了下來。
反正現在丁頁子初初懷孕,她們完全可以說是代替丁頁子去燒柱香的,不必非得頂著自個兒的名頭去。畢竟她如今年紀已大,若是事兒傳了出去,別人口中說出來的話怕是就沒有那麼好聽了。加之沈姨娘一直視婉娘如猛虎,誰知道她又會在背地裡使出什麼樣的手段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