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賦?”
夏歸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立馬就坐直了腰桿,四下打量,似乎在尋找她的蹤影。
在清茂森林修行的這十餘天裡,夏歸除了每日按部就班地修行之外,其實還偷偷地關注著四周,內心深處似乎隱隱地期待那個清冷少女的背影能再次出現。
如果羋雪賦出現了,他能做什麼?
或許會和她說一句謝謝,感謝她在角鬥場多次相幫之情。
作為一個貴族小姐,在萬千人面前放下身份,為一個出身低賤的角鬥士出頭,這份恩情實在是太重。所以夏歸希望自己能當面對她說一句感謝。
但很遺憾,十餘日來,羋雪賦並未出現。
如今聽到布丹提起這兩個字,夏歸便是猛然坐直,臉上流露出一副略有些著急、又有些緊張的神色。
看到這副神情,布丹心中不免好笑。到底是年輕人,這三番五次的交往相助,莫非是有些動心了?
“不用找啦,她已經走了。”布丹道。
夏歸臉上浮現出一絲失望的神色,隨後緩緩靠坐在大樹上。
瞧著夏歸那副有些發蔫的神色,布丹笑道:“臭小子,我怎麼越看你越有幾分情竇初開呢?”
夏歸從布丹那略帶調侃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不懷好意,這老頭未免也管得太多了。他摸了摸額頭,岔開話題道:“這九天悍雷和巨獸祖鯤,是兩種不同的恐懼。前者嘛……”
布丹啐道:“少說那些有的沒的!你對那小妮子,是不是有那麼一絲絲的動心?”
“動心?”夏歸不自覺地笑了笑。
最初,夏歸是以奴隸戰俘的身份進入九侯山莊的,而羋雪賦卻是天之驕女般的存在。兩人身份懸殊、尊卑有別,像羋雪賦這樣驕傲又執著於武道的女子,原本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直到那日在這片清茂森林的大湖邊,夏歸出手反殺九號,不小心誤入了雪賦所在的水域後,這位小姑娘終於注意到了自己。
最初的交往方式是一道索命的狂暴的真氣,其後又是三番兩次的試探和交手。一開始羋雪賦顯然是懷疑到了夏歸,並多次為難於他,隨著兩人的交流逐步增多,彼此之間終於萌生了賞識之心,也萌出了類似朋友般的好感。
此後,羋雪賦便經常在背地裡幫他,無論是指點他修行,或是像今天這般給他送來兩個靈氣陣眼,或許還有很多夏歸併不知曉的細節。一想到在這座吃人不吐骨頭的兇險之地,還有一位身份高貴的小姑娘默默地幫助自己,夏歸心裡便覺得暖暖的。
雖然二人身份地位差距懸殊,這種賞識僅僅停留在主僕之間的單純關心之上。但這個面冷心熱的小姑娘,如此排除萬難地幫助一個下人,這份友好和善良讓夏歸充滿了感激……
直到某一天,他們的關係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那一日,羋武縱把夏歸叫到府邸中,關在屋子裡反覆用刑鞭打,就在絕望之中,羋雪賦竟是不顧身份貴賤的差距,親臨羋武縱的府邸勸他放人。羋雪賦堅決的言語和目光,甚至讓羋武縱開始懷疑兩人之間的關係,開始苦苦逼問羋雪賦是不是看上了這個下人。
那一刻,夏歸感到了極大的觸動,竟是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包攬了所有的後果。
雖然那時候他只是一個傷痕累累的家僕,只是一個成脈境的小修行者,但他依然不假思索地站在羋雪賦的身前,站在這位長河境的天之嬌女身前,就像是要為她遮擋來自外界的一切流言蜚語、唇槍舌劍。
大概天底下除了自己,恐怕也沒有這般不知天高地厚、妄自逞強的人了。
也就在那一刻,羋雪賦的眼神似乎也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這種變化或許雪賦自己都未曾察覺,直到在角鬥場觀戰的時候,看到夏歸陷入險境,羋雪賦竟然顧不上自己的身份,直接跳入滿是血汙的角鬥場中,以一道真氣回敬了羋武縱的攻擊。
那一刻,血泊中白裙飄飄的少女的背影,竟是顯得如此清冷而耀眼,如此勇敢而震撼……
想到這裡,夏歸心中浮現出一種溫暖的感覺。少女的好,他完全能感受到。只不過雪賦出於本性的冷清和礙於兩人的身份差距,她多半時候也只是在默默地幫忙,雙方也並沒有更進一步的突破。
夏歸笑了笑,“那個小丫頭就是個單純的修煉狂人,別看她平時總擺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其實她就是面冷心熱。這半年來多虧了她三番五次的相助。等我從這裡逃出去之後,定要想辦法好好回報她。”
布丹故意擠兌道:“你打算怎麼回報她?讓你父王前來提親?”
夏歸倒沒想過這一層,耳聽布丹陡然說出,不由一怔。
布丹調笑道:“這丫頭是鬼方國的公主,你是南荒國的皇子,你兩身份倒也匹配。不過人家是長河境的高手,人中龍鳳。你雖然也不賴,但畢竟才修到湧泉境,想要追到人家,得加油哦……”
布丹說得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