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角鬥場矗立在蒼茫的天穹之下,土黃色的石牆早已斑駁,經過大漠風沙數百年的侵蝕,這座古建築光滑的外殼早已磨損得滄桑破舊,但那雄偉的核心框架,依然是如此的挺拔而壯闊。
一年又一年,無數鮮血和殺戮在這角鬥場中飛揚,早已滲透進了石牆高瓦中,成為這一磚一石中不可磨滅的部分。
多少奴隸曾站在這磚牆之下,詛咒著這座殘忍的建築,恨不得它一夜之間轟然倒塌,然而這座困獸之城,卻依然高傲地挺立在大漠荒原之中,鮮血和眼淚將他鑄造成了銅牆鐵壁,變得更為牢不可破。而這些詛咒著它的人們,大部分已是成為磚下亡魂。
而這座古老的建築物依然挺立著,帶著人類的鮮血和亡魂,似乎要通往永恆……
今天的九侯山莊格外的熱鬧,一大早已經是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因為今日是鬼侯的母親——山莊的老祖母的六十大壽。
無數祭祀品豬、羊、牛被蒸得熱氣騰騰,噴香滿園,源源不斷地從後廚輸送到角鬥場。這支運送食物的隊伍,就像是流水線一般,從後廚排到了角鬥場門口,將食物挨個端放在角鬥場的石臺上。
此外還有蟠桃、西域葡萄、各類珍果、酒水運送而來,這些都是供給貴族們享用的餐飲。老太太牙齒不好,後廚還特製了一份燉得軟爛的五花豬肉,以及熬得米漿都化了的鮑魚粥,以備老太太享用。
角鬥場一共四層,每層都留給身份地位不同的人。
頂層是留給山莊中的貴族專用的,比如這位六十大壽的老太太,還有鬼侯,以及他的其他爵位的兄弟貴族。當然也包括他們的夫人子女等直系親屬。也有一些遠道而來其他方國的貴族、首領,也會共同就坐與第四層。
第三層,則是留給山莊中的官員、以及來自其他地域的普通貴族就坐。
第二層,則是留給家僕、丫鬟等平民身份,但又並非官員貴族平民使用使用。也包括從其他各地前來觀賞的平民、家僕們。
最底層,就是留給看熱鬧的奴隸等身份最為卑賤的觀眾。在底層,視線被遮擋得最厲害,位置也不是很好,大多站在後排的人都需要著墊著腳伸長脖子,才能看得清楚。當然,一不小心,角鬥士的血也可能撒他們一身。
由於早期的建築設計者充分考慮過了觀眾的數量,所以把這座角鬥場建得非常的龐大,整個角鬥場能容納下十萬人。
當貴族們已經安穩地落座在了最頂層之後,第三層的貴族們、官員們才竟然有序地入場。他們其中有小部分是九侯山莊的官員,比如盧璟統領、姜廣元等老熟人,其他皆是來自其餘方國的貴族官員,應山莊之邀前來觀賞。
此刻,姜廣元的臉色不太好看。
早在七日之前,他便得知了夏歸被抓入了角鬥場的訊息。雖然羋武縱對外放出訊息,說夏歸沒有犯錯,僅僅是為了增加角鬥賽程的可看性,特邀而來的角鬥士。但姜廣元心知,羋武縱不會無緣無故地去找什麼特邀角鬥士,他就是想幹掉夏歸。
姜廣元嘆了一口氣。
平心而論,他根本就不想觀看這場比賽。
當他得知自己的愛將被派入了角鬥場之後,他的心情便是非常的低落。他實在搞不明白,阿龜是如何得罪了羋武縱,為什麼前腳剛被提拔成家僕,後腳又被髮放進了角鬥場。
但最蹊蹺的是,他不僅沒有罪名,還“光榮”光榮地成為了特邀角鬥士。
盧璟看出了姜廣元的心事重重,也只能小聲安慰,“老薑,阿龜的能力還是有目共睹的。”
“第一層、第二層無人是他對手,但這第三、第四層……”姜廣元苦笑著搖了搖頭。
想到第四層裡關押的那個傳說中那位可怕的“大人物”,姜廣元臉色的苦笑當真比哭還難看。
盧璟道:“別想太多,賽制還沒公佈。”
姜廣元苦笑一聲,“能有例外嗎?角鬥場向來就是至死方休。”
盧璟堅毅的面孔微微一動,姜廣元說得沒錯,就是至死方休,自己還能如何安慰他呢?
隨著第三層的貴族落座完畢,第二層的家僕、丫鬟、平民也開始陸續入場。相比頭上那兩層權貴的待遇,這一層的待遇就並不太好了,他們沒有免費的餐飲可以享用,大部分都是自己攜帶食物入場,不過比起第四層的奴隸來說,至少他們還有石凳可以坐。
隨著各個階層的所有觀賞者陸續入場完畢,這角鬥場終於徹底地喧鬧起來。只見一浪高過一浪的聊天、呼喊甚至是興奮期待的歡呼聲,無數聲音匯聚起來,轟隆隆地傳上了天穹。
在頂層,幾乎所有貴族已經落座完畢,不過還有一隻石凳是空著的。
巡場的官員檢查了一圈,最後來到這隻石凳前,躬身問旁邊的十三姨,“夫人,雪賦小姐還是沒來嗎?”
十三姨坐在距離雪賦最近的位置,今天她特意化上極其精緻的妝容,顯得是豔壓群芳,美貌不可方物。而跟在她四周,是四名畢恭畢敬的少年戰士,這四名戰士無一不是年輕英俊、忠心耿耿,便是鬼侯賞賜給十三姨的四大護衛。
此刻她正小心地抿了一口清茶,慢慢地將茶杯放下,修長的指尖撫摸著茶杯外緣,微微笑道:“自我入莊三年來,還沒見過雪賦這丫頭前來觀看過角鬥賽呢。依我之見啊,也不必等她了。”
“好的,我去請示鬼侯。”那官員默默地點了點頭。
十三姨風情萬種地笑了笑,那笑容幾乎把這無辜的小官員電倒。這娘們的風騷和妖媚,果然不是吹的,難怪鬼侯最近被迷得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