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佛音繚繞,從半空中傳來一道雄渾的聲音,正是一位禪師:“玄真施主以身鎮魔……許是出家人孤陋寡聞,竟然從未聽聞以身飼魔,度己度魔之事!”
另有一道比丘尼的聲音響起,“玄真施主,無執師兄所言甚是。貧尼也對此心存疑慮,可否近前檢視一二?”
林玄真收回手點了點頭,任由那浮屠塔停在半空,“請吧。”
她倒是無所謂,等這些功德金光極盛的高僧確認完之後,再把萬骨枯墓填了,放好鎮魔塔,也耽誤不了太多功夫。
還能叫自在門的這些法師都安心。
只是識海深處又響起天魔玄真的聲音,道:“這些人的腦袋都滾圓滾圓的,腦後那塊蝶骨一定也很漂亮!吾喜歡!”
林玄真沒理會魔魂對十八法師的頭顱鑑賞評價,反正她也只能發表一下血腥的想法而已。
所謂物極必反,魔念若是壓制太過,也容易招來反彈。
她還要魔念協同自己修煉,共同壯大變強,一起修好通天階的,而且用的還是同個身體,她這也算是善待自己。
弋努見自家師父面對高僧質疑,依然如此溫和,不由抿了抿嘴,悄悄握緊了拳。
按照她的想法,師父都把鎮魔塔舉來舉去了,雖然是隔空的,但也足夠說明師父沒有問題。
剛才不過是師父封印天魔之後,殘留的一絲魔氣罷了。
很快弋努又想通了,那是師父作為修真界最強者自帶的淡然,可她還是個“金丹期不懂事的晚輩”,不一定非得心胸開闊啊!
於是,弋努開口催促道:“勞煩諸位法師體諒,動作快些!我師父為了鎮魔,將天魔封印於身,還要幫你們護塔,屬實辛苦!”
天魔玄真哈哈一笑,聲音裡帶著些別樣的趣味,說道:“這個徒弟,吾喜歡!把她讓給吾吧!”
想要徒弟自己收去,這可是她這鴻蒙紫氣混沌體的第二件貼心小棉襖。
天魔玄真竟安安靜靜,沒有回話。
林玄真這才發現,那位說話的比丘尼已經到了近前。
那比丘尼先對林玄真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玄真施主萬安,貧尼惠秀。”
打完招呼,她才往萬骨枯墓露出來的那一個深坑裡看了一眼。
隨後惠秀法師取出留影石,將萬骨枯墓裡的景象裡裡外外仔仔細細地記錄下來。
這之後,那比丘尼才回身問道:“不知貧尼能否探視玄真施主身上氣息?”
原來是要探查她身上氣息,難怪派來的並非十八位法師之中最強的那位無執法師,而是與自己同為女子的比丘尼惠秀法師。
林玄真還沒回答,就聽那惠秀法師繼續解釋道:“天地怨氣所化天魔之強,我自在門十八羅漢都沒有十足的封印把握。只勉強和圓寂的高僧一道,將其拘在這本就存在封印的萬骨枯墓中。”
在自在門建立之初,這裡的天地怨氣還沒有這麼強。
那些緩慢滲透出來的天地怨氣,經過稀釋化成魔氣後,便容易化解得多。
按理說,在佛門之地,這怨氣一絲一縷,經過佛門弟子日久天長地化解下來,本應漸漸消弭才對。
但事與願違,隨著每一萬年出現一個的混沌靈根冒死闖塔,入魔後被收入鎮魔塔,那怨氣滲透得也越來越多。
林玄真見惠秀法師慈眉善目,語氣不徐不疾,將鎮魔塔的由來和萬骨枯墓中的天地怨氣來源的猜測娓娓道來,心裡先生出幾分好感。
而且惠秀法師身上是一股叫人無法忽略的剛正之氣,林玄真便知此人是走怒目金剛的護法路子的。
於自在門與自在庵,既有霹靂手段的怒目金剛,也有慈悲心腸的低眉菩薩,並不稀奇。
但這樣的比丘尼,林玄真這個極少來彌樓山的,還是第一次親見。
林玄真也想知道他人能否發現自己身上的異常,便配合地伸出手去。
同時,林玄真再度收斂氣息,以防天魔玄真出來搗亂。
“玄真施主,冒犯了。”惠秀法師因躬耕自給和常習金剛拳法而略帶粗糙的手指,剛一搭上林玄真的手腕,便有一道剛正之氣從指尖溢位。
但很快,尷尬的事就發生了。
那道剛正之氣,根本無法鑽入林玄真的面板,遑論經脈了。
林玄真這才想起,她又忘記自己這軀體,早已是星辰石匕首都無法破壞的神軀。
煉化天魔玄真後,肉身強度也應該更上一層樓了。